“你的頭發有多久沒剪了?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她叫了個出租,帶著星雨來到一家路邊發廊,進去跟老板娘耳語了幾句後,讓星雨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圍上黑色的剪發布,然後拿起剪刀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發型?”
星雨怔住:“您……親自剪嗎?”
“剛來江州的時候,我就在這家發廊打工,從洗發妹乾起,一直做到理發師。後來生了孩子,老公又病了,實在不能兼顧,就沒乾了。老板娘跟我挺熟的,隻要是我帶人過來,都是優惠價。”
星雨是長發,為了省錢,一直都是自己剪發,從沒去過發廊,她想了想,說:“您看著辦吧,精神一點就行。”
王素清將她的長發繞在手中握了握,擺出幾種造型後說:“你適合齊肩內卷,上麵再弄個空氣劉海。”
她手腳很快,刷刷刷地剪了二十分鐘,然後吹發定型。
星雨對著鏡子一看,有種瞬間變成韓劇女主的感覺。
“喜歡嗎?”
“喜歡。”她輕聲說,“謝謝阿姨。”
她頓了一下,苦笑:“這太彆扭了,還是叫媽媽吧。”
“謝謝媽媽。”
* * *
回到車間繼續燒焊,星雨想起媽媽給自己剪的頭,開心到飛起。不料樂極生悲,手套破了個洞沒發現,手腕被濺出的火花燙傷了。醫務室的醫生給她上了藥,做了簡單的包紮,師傅見她受傷,讓她提前下班,回家休息。
想著六點鐘還要去咖啡店打工,身上又有媽媽給的三千塊錢,星雨索性逛了一趟商場。給自己買了一個口紅、一支眉筆、一件襯衫、一雙鞋子。回到家後,她認真地洗了個澡,跟著手機視頻學習化了個簡妝,然後穿戴一新地去了洛南路。
心想,這樣神采奕奕的潘星雨,應該沒有自殺傾向了吧?
沒想到一進店裡換好工服剛剛上崗,就被陶然逮住了:“頭發剪得不錯,口紅也襯膚色,就是這眉毛……”
“眉毛怎麼了?”
“太黑了,特彆是眉頭。老遠看去,就像臉上長了兩個標點符號。”陶然說罷,抽出一張餐巾紙,沾了沾水,“我幫你弄弄。”
星雨慌張地看了看四周,顧客倒是不少,隻是沒人排隊,怕薊千城發現,小聲說:“茶歇的時候再弄吧,城哥要是知道了就不好了。”
“城哥不知道,他在辦公室。”
“有監控啊。”
“見鬼!我怎麼忘了!不過已經弄好了,眉毛不難看了。——客人來了!”
六七點是咖啡店的高峰,兩人忙得頭不點地,到了八點才有點空閒。星雨將吧台的桌子擦了一遍,見咖啡豆用得差不多了,去倉庫拿了一袋新的,將磨豆機灌滿。
陶然看著她,忽然問道:“你這天珠什麼時候買的?”
“什麼天珠?”
“你手上戴著的這顆呀。”
“哦,這個啊——”星雨看了一眼腕上的手串,心想若說是城哥給的,非親非故,會不會讓她起疑,於是笑道,“是我找城哥要的。他手上那麼多珠子,我問他能不能給我一串。”
“他就給了你這串?”
“他讓我挑,我就挑了這個。其它的更好看,沒好意思要。”
她這麼一說,陶然直接笑出了聲:“你還真敢要。”
“前麵小商品市場,像這樣的珠子不都是論斤賣的嗎?”
“這一顆不是。”
“怎麼不是?”
陶然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你聽說薊清這個人嗎?”
星雨搖頭。
“薊清是薊千城的外太公——也就是外公的爸爸。他是大學教授,同時也是一位天珠收藏家。解放前經常去西藏一帶研究佛教藝術。那時候的藏族貴婦身上都戴著二、三十顆天珠,他很好奇,也很癡迷,想儘各種辦法搜集。解放後,這些貴族有不少去了印度和尼泊爾,把珠子也帶了過去。正好那時,薊清去印度、尼泊爾一帶遊學,又搜集到一批。那時候的天珠,很少有假的。見過的珠子多了,他也成了鑒定專家。據說他手上的珠子最多的時候有六百多顆,經過□□,漸漸流失,最後還剩下多少不清楚,一、二百顆是有的,沒見他的後人拿出來拍賣,倒是展出過幾次。”
聽到這裡,星雨死死抓住手裡的珠子,生怕它掉了:“這麼說,這東西還是個古董?”
“沒有一千年也有幾百年。他外太公收藏珠子,他不好意思戴個假的吧?”
“城哥有沒有告訴你,這珠子值多少錢?”星雨問道。
“我問過,他沒說。這種二眼天珠市麵上比較多,但怎麼著也得大幾十萬吧,品相好的話,上百萬都有可能。”
星雨倒吸一口涼氣:“就這麼小、這麼破的一顆珠子?幾十萬?”
“那可不!有一年的拍賣會上,一顆三棱護法天珠,拍出了五千萬的高價。”
星雨的手不由自主的往下垂了垂,好象上麵戴著的不是一顆珠子,而是一輛奔馳。
她忽然想——昨天薊千城無意中聽到自己與蕭有田的對話,是不是擔心她有“自殺傾向”,這才慷慨贈珠?當她挑中天珠時,他還把珠子放在手裡握了握,一副很不舍得的樣子。
想到這裡,星雨連忙解下手串,快步走到薊千城的辦公室,輕輕地敲了敲門。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