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珠 星雨還想多問。(2 / 2)

“請不要對一個處女座的人說‘隨便’二字。對於藝術,我從來不隨便。”

“……”

布達拉宮的室內不允許拍照,但外圍可以。薊千城拿著相機和三腳架帶著星雨到處找機位,開始的時候她很興奮,漸漸地就覺得自己被折騰得很慘。選景,薊千城要選半天,各種角度各種光線的比較。好不易找到理想位置,又要等著避開人群,又要她各種擺造型,或站或跳或倚樹或坐台階,手勢也有講究,不許動不動就比剪刀手。相機很高級,一按就哢哢哢響個不停,一口氣連拍十二張,再各種放大縮小,從中挑出滿意的幾張。

“潘星雨,不要死死地盯著鏡頭,先看一眼彆處,再把眼睛轉過來。對了,這樣才比較自然。”

“拿著這片樹葉,抬頭,舉手,凝視上麵的葉脈……”

“這條街很上鏡,你向前走十步,轉身,捋一下頭發,我給你拍個側麵……”

“瑪吉阿米,八廓街第一網紅餐廳,傳說中倉央嘉措約會的地方——就是寫下‘不負如來不負卿’的那位。你不來一張麼?”

網紅餐廳拍完後,星雨有氣無力地說:“不如咱們就在這吃吧?”

餐廳在二樓,一路沿著窄梯上去,挑了個位子坐下,菜是地道的藏族特色。他們點了甜茶、烤蘑菇、手抓牛肉、土豆羊排。星雨覺得份量夠了,薊千城說隻想吃點清淡的東西,於是又加了一份水果沙拉。最後,星雨吃了一大半的肉菜,薊千城則包攬了所有的蘑菇。

席間他給星雨看了剛才拍的照片,果然是攝影師級彆,每一張都像藝術照。在此之前,星雨從沒覺得自己有這麼美。她指著其中的一張大頭照說:“這一張我最喜歡。”

“是麼?”他麵露得色,“嗯,的確不錯——光線、神態、色彩——都很棒。”

“將來可以作為我的遺照。”

話音剛落,下一秒,他就當著她的麵,把那一張刪掉了。

她後悔不迭:“人家是開玩笑的啦。”

他沒好氣地說:“等下進了大昭寺,你可要好好地祈福,請求佛祖化解掉你身上的這些負能量。”

* * *

八廓街旁邊的大昭寺果然氣派非凡,紅牆金頂、香煙繚繞、門前廣場聚集著大批遠道而來、頂禮膜拜的藏民。

“大昭寺裡供奉著釋迦摩尼十二歲等身像,是佛祖生前親自開光的,見到他就相當於見到了兩千五百年前的佛祖本人,所以這些信徒才會一路磕著長頭過來朝拜。”星雨沒有請人講解,對藏傳佛教知之甚少,薊千城隻得充當導遊,“這尊等身像是文成公主出嫁時帶過來的,最早的時候供在小昭寺。”

“所以他來自東土大唐?”

“最早是古印度國王贈送給中國的,大概在南北朝時期,一直供奉在洛陽的白馬寺。文成公主出嫁時,這尊佛像就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了,是國寶級重器。”

薊千城一麵解說一麵帶著星雨沿著朝佛的路線向主殿走去,星雨不禁歎道:“送走這尊佛像,唐太宗的心裡一定特彆舍不得。”

“皇帝的女兒出嫁,嫁妝不能差啊。”

隨著一眾遊客參拜完釋迦摩尼,兩人走出大殿,星雨悄悄地說:“城哥,剛才我看見佛像的頭上、身上、鑲嵌著好多顆天珠,至少十幾顆。”

“讓你拜佛,你怎麼數珠子去了?”

“佛、佛我也拜了。”

“上麵其實有一百多顆天珠,各種圖騰都有——寶瓶、蓮花、二眼、三眼——最顯眼的還是佛祖頭頂上的三顆九眼天珠……每一顆都價值連城,都好得不能再好了。”他頓了一下,又道,“既然說到天珠,咱們的下一站就是衝賽康,我約了人看珠子,跟我一起去吧。”

衝賽康離大昭寺不遠,是拉薩最古老的集市和古玩市場。兩人到時,那裡已經聚滿了交易的人群。星雨一邊跟著薊千城,一邊好奇地張望。她發現幾乎每個人的手上、頸上都掛著珠串,有的是自家的首飾,有的是售賣的商品。薊千城走在其中,身上戴著的那些珠子終於不再顯得突兀。

逛了一會兒,薊千城的手機響了,電話那邊的朋友告訴他見麵的地點,兩人於是來到一家小古玩店。

老板是藏人,說自己不久前收了一顆珠子,品相不錯,薊千城要求看一下,老板就從頸上脫下一顆珠子遞給他。

“雙線蓮花三眼,”薊千城拿到掌中,用強光電筒和放大鏡觀察,又用卡尺細量,“個頭不算大,但OK。”

“難得的是黑白分明,還滿朱砂呢。”老板自豪地說,“個頭再大一點,隻怕得翻倍了。”

“天色不早,我就不跟您寒暄了。”薊千城直截了當地問道,“最低多少。”

“一百二十二。”

“太貴了。”薊千城用手指撥了撥天珠,“九十以下,考慮不?”

“沒有沒有,”老板不停地搖頭,“九十本錢都沒有。”

“那您本錢多少?”

“本錢嘛,本錢九十二。”

“才買的珠子,一轉手就加二十萬?是不是有點多啊?我給您出個價,你再考慮考慮?”薊千城想了想,說:“九十五?”

“九十五沒有。真的沒有。”老板連連擺手,“你要是有誠意,就好好說價,這個價真的賣不了。”

星雨坐在旁邊喝茶,本來沒聽懂,聽薊千城說一轉手加二十萬,才知道這顆小小的珠子要價居然上百萬,不禁咋舌。

兩人在價錢上磨來磨去,老板勉強降到一百零五後就再也不肯了。最後,薊千城歎了一聲,站了起來:“這樣吧,現在我咬著牙給你一個我能承受的最高價,最高最高,九十八。同意就買,不同意我就走了。”

老板見他要走,終於說:“都是朋友,價都談到這份上了,不如大家都讓一讓,一百零三,好不好?”

薊千城將天珠摸了半天,依依不舍地還給他:“一百零三不行。這珠子黑白分明,我是真喜歡,可惜了。”

星雨見他要走,自己也跟著站起來,老板見狀連忙說:“那就來個整數吧,一百,怎麼樣?”

見老板急著臉都紅了,薊千城點了點頭:“那行吧。”

老板將天珠握在手中,念念有詞,最終道了聲:“紮西德勒!”將天珠交到薊千城手中。

兩人聊好了支付方式,薊千城又說:“這顆珠子我是買了打算送人的,繩子太破,勞駕幫我重新穿一下,再找個好看的盒子,包裝包裝。”

老板聽罷嗬嗬點頭,親自到倉庫裡找出一個精致的紅色木盒,用黃緞襯著天珠放在中間,外麵係上絲帶,放進禮品袋中交給他。

回賓館的路上,薊千城沒再提到這顆天珠,星雨也不好意思多問,猜想這顆天珠大概是薊千城送給瑟瑟的結婚禮物。

對一位素昧平生的讀者來說,這是不是太貴重了?

最最尷尬的是,同樣是作者大大,人家送的是一顆一百萬的天珠,星雨隻送了一個一千塊不到的咖啡機,對比起來就太慘了吧?

這樣一想,星雨又有點慶幸自己沒有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