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星雨覺得莫名其妙:“不是已經說好了麼,這事就當沒發生。藥你也看見我吃了,不會有後果的。你不用擔心,咱倆誰也不用對誰負責。”
“也就是說,昨晚上的事,就是個One night stand?”見她似乎沒聽懂,又加了一句,“一夜情?”
“對。”
他盯著她的眼睛,瞳孔開始放大:“潘星雨。”
她的心就像一條死魚,在他麵前,蹦來蹦去。
“那事就算我醉了,也是認真的。我這人有嚴重潔癖,這種事情,不會亂來。”
“我又沒說你亂來。”她踢了踢地上的石籽,“你真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臉有點僵,過了半天,說:“潘星雨,你不會是在消遣我吧?”
“城哥,”她揚起臉,淡淡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喜歡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呢?說出去誰信?這也太不搭了。”
“……”
“你要是想那個,咱們可以再做幾次,都無所謂的。”
“臥槽,潘星雨,臥槽。”他氣得直罵,“你當我是鴨呢?”
她不知道“鴨”是什麼意思,根據前後語境,大致猜到是個不好的詞,也不敢亂答,隻得沉默不語。
但他真的生氣了,剩下的時間,一言不發,直到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 * *
賓館有大巴去機場。
次日清晨,星雨整理好行李,去樓下吃了個早飯。以為會在那裡碰到薊千城,但他沒有出現。
八點半是行程裡定好離開賓館的時間,她去按隔壁的門鈴,無人答應。
星雨心中不禁惶恐起來。
這位城哥,心情好時,是個聖人。心情不好,就是災難。這種情況她不是沒有領教過。
該不會是因為說錯了話得罪了他,一氣之下他什麼都不管就跑了吧?
星雨沒有操心過訂賓館的事,想到這裡,趕緊手機上網,發現這家賓館真不便宜,又是旅遊旺季,連吃帶喝,兩間房三個晚上,費用近萬。她自己沒有信用卡,銀行卡裡也沒有那麼多錢,還好手裡有張薊千城的信用卡,心想實在不行,就用它先刷了,回到家再把自己的那一份錢還給他。
她拖著行李到前台結賬,服務小姐收了她的房卡,往電腦上一查,溫柔地說:“小姐,您這邊的賬,您的同事已經結清了。”
她鬆了一口氣,又問:“請問我的同事,薊先生,他也離開了嗎?”
“他昨晚就離開了。”
“說了會去哪裡嗎?”
“沒說。”
她悵然若失地坐著大巴去機場,以為會在飛機上碰到他,然而沒有。
起飛前,她不停地查手機,以為薊千城會發一條短信,解釋一下自己為何提前離開酒店,沒收到任何短信。
她的身邊坐著一位藏族大嬸。
喝飲料的時候,她們開始閒聊。大嬸的目光一直鎖在她的頸間,過了片刻,終於問道:“姑娘,你這天珠真好,一看就是老物件。這飛機上好多人都戴著天珠,估計隻有你這一顆是真的。”
聽了這話,她溜了一眼藏族大嬸,發現她戴著好幾串珠子,有紅有黃,卻沒有一顆天珠,於是輕輕地說:“是朋友送的。”
“我能摸一摸嗎?”
她愣了一下。
“就是想沾沾福氣。”大嬸笑道,“難得有這個緣分。”
她有點緊張,怕遇到搶劫,轉念一想,這是在飛機上,就算搶了也跑不了,於是點點頭,將天珠取下來交給大嬸。
大嬸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指,將天珠捧在掌心上細看,又摸了摸旁邊的兩顆小圓珠子,讚道:“這兩顆達洛也很好呀。俗話說,‘達洛能打對,價格翻一倍’。你看——黑白分明、包漿也厚——難得的是大小一樣,圖騰一樣,加在一起,怕是比你這顆天珠還貴個一兩倍呢。”
那天薊千城給她穿珠子的時候,曾經介紹說天珠的形製有長有圓,圓的叫“達洛”。“達”在藏語裡是“虎”的意思,“洛”是圓形的意思,也就是有虎紋的圓珠。他沒說這兩顆珠子的價值,隻說是配珠,星雨也就沒有深究。
“大嬸,您這麼了解天珠啊?”
“它本來就是我們藏人喜歡的東西啊,這天珠也不是用來買賣的,送出去就是一份虔誠。很多藏民都會把自己世代珍藏的天珠獻給佛祖呢。”阿姨一臉慈祥地將天珠還給她,“你這位朋友,一定很喜歡你吧?”
“大概是吧。”她說。
下了飛機,她給薊千城發了一條微信,告訴他自己已平安到達江州,感謝他的安排與照顧,希望他一路平安雲雲。
過了十分鐘,他回答了一個字:
“嗯。”
所以城哥這是氣到寧肯改票也不願意與她同坐一趟飛機回家麼?
* * *
當晚星雨在鹿城咖啡有夜班。飛機是中午到達的,所以她有一下午的休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