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布林卡 她以為。(1 / 2)

她以為來羅布林卡是為了參觀藏式園林,沒想到薊千城徑直帶她去了裡麵的動物園。那裡陽光燦爛、草木旺盛,動物倒是不多。看完黑熊、雪豹、袋鼠、梅花鹿之後,他們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看猴子。

猴山很大,用密密麻麻的石塊砌成,中間有洞。四周是水泥平地,用高牆圍起。他們坐了半天也沒看到一隻猴子,大概是受不了拉薩高海拔的暴曬,都躲起來了。

坐了片刻,星雨說想去趟廁所。

那藥吃後不久,她就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不想掃興,也就忍著沒吐。一直捱到進了猴山,實在憋不住了,跑進廁所一頓狂嘔。藥房的人說,這藥十分管用,90%有效,但必須要在72小時內服用,越早越好。

吐完後,胃倒是舒服了,頭又開始發暈,身子一陣一陣發軟。她一步一蹭地走回猴山,歪靠在椅背上喘氣。

他研究了一會兒藥盒,去小賣部給她買了一瓶水、一瓶果汁和一個便攜式氧氣瓶,她打開氣瓶開始吸氧。

“不用坐得離我那麼遠。”他說,“旁人看了還以為咱倆不認識呢。”

她覺得自己的樣子很難看,一米五長的椅子,她故意坐到另一端。

“昨晚喝太多了。”她訕訕地說,“胃不舒服。”

“應該是藥物反應加高原反應。”他坐到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心砰砰亂跳,也不敢隨心所欲地靠著他,畢竟不是女朋友。越這麼想越緊張,身子越是僵硬,挨得他,又不好完全倒在他身上,弄得自己很累。終於,他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往回圈了圈,她一下子失了力,倒在他身上。她抬頭看他,隻看得見他的下巴。

兩人坐了一會兒,誰也沒開口說話。

過了片刻,星雨沒話找話地說:“日頭這麼大,猴子們大概率是躲在石洞裡了。”

“放飯的時候肯定會出來的。”他一邊說一邊脫下外套,蓋在她頭頂上,“遮著點兒,物理防曬。”

那是一件薄薄的防風外套,滿是淡淡的身體味道。她沒好意思告訴他,出門前她噴過高倍的防曬霜,連頭皮都沒放過。

“你知道嗎,魚藏就在動物園工作,他是裡麵的飼養員。”

“動物園?哪家啊?”

“我要是知道就去找她了。”

“……”

“這些年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去看一看那裡的動物園。如果遇到飼養員,就會去找他聊一聊。不知道魚藏是女生,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男人的身上。”

“那不是白忙了一場?”

“是啊。”他歎了一聲,“而且在筆聊中,她對自己的描述也很不一致。”

“為什麼呀?”

“最早的時候,她說自己自己在一所985院校學動物學,大四。也就是說,22歲左右。但他的語氣又冷淡又強硬,一點不像個年輕人,倒像是見過世麵的。後來有一次,她用很長篇幅描述自己的相貌,給我的印象是——他是一個中年人,三四十歲的樣子。加上會用五筆字型,我把他的年紀定在三十到五十歲之間。”

“這範圍也太大了。如果真是女的,這個歲數應該結婚有孩子了吧?”

“也許這就是她不肯過來見我的原因。”

她忽然笑了:“你是說,一個女人如果結婚有孩子就貶值了?就不敢出來見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沒見過她,但我知道她想要什麼。”他的聲音很輕,“她想要一個人看見她,看見被她深深隱藏著的最真實的自己。這個,我已經看到了。我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抽過多少煙臉上有多少褶子,我隻想告訴她:有我在,你可以走出來了。”

她眼中一陣發酸,扭頭看向彆處。

“魚藏大大出沒出來我不知道,”她指著山頂上的幾個黑影,“但是猴子們——都已經出來了。”

猴山裡出現了一位飼養員大叔,手裡拎著個大包,眾猴蜂擁而至,紛紛搶食大叔手中的花生水果。

薊千城一邊看一邊說:“昨晚你突然帶著小菜過來找我喝酒,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對我說?”

他知道這不是星雨的作風。儘管兩人一起出遊,星雨很少在休息時間主動找他,有事也是手機溝通。

“沒,沒有。”

“那顆三眼天珠,我本來是打算送給魚藏的。你一定對我說了什麼,我才會改變主意,把它送給你了。”

她覺得話中有話。

沒錯,她一直在尋找一個坦白的時機。這事兒如梗在喉,一直膈應著她。

會不會昨晚喝多了已經“自首”了?這樣的話,這顆珠子為什麼會到她身上就解釋得通了。

但星雨是個不見黃河不死心的人。

“不記得了。”她說,“興許就是你喝多了,把我當成你心心念念的魚藏大大了。”

他假裝沒聽見她的諷刺:“那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第一,我從來沒見過魚藏,在完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不可能把你當作魚藏。第二,你和她之間,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也許是你沒等到魚藏大大,一生氣,就把它送給我了,就當是扶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