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火焰像一根火柴從她的心頭劃過。
她心如死灰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融化在夕陽裡。
吃過一個胡思亂想的晚餐,她來到益園路十七號,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我有幾件衣服落在你那,想取回來,你什麼時候有空?”
公寓樓有門衛,由於經常出入,薊千城曾經給過她一張副卡,分手時,她把副卡放在信封裡交給了陶然。
半天沒有回複,她仰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大廈,企圖辨認他的房間是否有燈光,夜霧太濃,無法看清。她正準備回去,手機突然震了一下,跳出一行字:“上來吧,我在家。”
她吃了一驚,他怎麼知道自己就在樓下?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在拉薩的時候她們曾經在手機app上共享過位置,一直沒有取消。
電梯無聲地將她帶到55層,她剛走到門口,門就開了。薊千城赤著腳,穿著寬鬆的衛衣,頭發濕漉漉的,背上搭著條白毛巾。公寓的二樓有健身館和遊泳池,他有健身的習慣,不知是剛洗過澡還是遊過泳。
退還天珠後,星雨再也沒去過摘星府A座。除了那次摔傷需要遛狗,也從未主動聯係過薊千城。做完核磁共振後的第四天,薊千城把Momo還給了星雨,交接的地方是玉合路公園,星雨經常在那裡遛狗。她想趁機跟他聊幾句,順便表達謝意,他說公司有個會,將狗繩交給她後,轉身開車就走了。
“我沒動過你的衣服,它們應該都掛在老地方。”他淡淡說,“你進來拿吧。”
她徑直去了主臥,拉開衣廚,果然,所有的衣服都整齊地掛在原處,包括那件金絲長裙。除此之外,還多出了兩件不屬於她的連衣裙。
不知為何,她的心臟開始猛烈地跳動。
此時距離看見他和董霏在一起隻有幾個小時,所以這幾件裙子是買給她的?她曾經回來過?換過衣服?
她將金絲裙從衣架上摘下來,輕輕地聞了聞領口,還沒來得及聞到什麼,忽聽身後有人笑了一聲。
她慌忙將裙子掛了回去,轉身一看,薊千城正斜靠在門邊,默默地注視著她。
“這些衣服還有彆的用途嗎?”她問。
“沒有了。你要是不要,就隻能捐了。”
“我可以帶走嗎?”
“當然可以。”
“還有這幾雙鞋子。”她指著地上的鞋盒,“左右腳的碼數不一樣,估計也捐不出去。”
“都拿走吧。”
“謝謝。”
他從旁邊拖出一個行李箱,她把衣服、鞋子一股腦地塞進箱子。
“這幾件呢?”他看著衣櫥裡剩下的三件裙子,“不要了?”
她避開他的目光,感覺呼吸有些沉重:“這些……不是我的衣服。”
“不是你的,那是誰的?”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任由她被自己的思緒折磨,靜默像一道煙霧在兩人之間舒展。
壁燈照在他的頭上,每一根發絲都在閃光,她不敢看他,失去了爭吵的勇氣。
“太蠢了,我得走了。”她將行李箱的拉杆握在手中,向門外走去。
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誰太蠢了?”
“我自己。”
“你不蠢,星雨。”他按住她的肩膀,“你隻是吃醋了。”
“……”
“下午我看見你了,在美熙廣場。你在出租車上。”
“你看錯了。”
“我也以為錯了,所以馬上掏出手機查定位。嗯,是你,就是你。”
她的臉紅了,用力地咬著嘴唇:“我沒吃醋。你和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隻是不要把送給我的東西轉送給她,既沒有誠意,看著也辣眼睛。”
“所以,你就氣乎乎地跑過來了?”
“誰,誰氣乎乎了?”
“你就沒想過還有另一種可能?人家湊巧買了同樣款式的裙子?”
“那另外兩件呢?”
“逛商場買的,想著你穿上一定好看。買完了才想起來你已經搬走了。”
她看了一眼衣架上的衣服,沒錯,是她的尺寸。她一米五六,金絲長裙正好合身。董霏至少高她十厘米,如果穿上這些,會很奇怪。
“行吧。”她打開箱子,將那幾件裙子也塞了進去。
“哈哈,原來你也有理虧的時候。”
“薊千城,你彆理直氣壯。”她氣急敗壞地說,“那天在西園雅集,你說鐘小磊約我吃飯,我問過他了,根本沒這回事。你還挺能演的!”
“我演的就是我自己。”他冷笑,“就算這樣,也沒妨礙你和他‘再續前緣’,不是嗎?”
“……”
“潘星雨你要找男朋友請便,但彆在我的朋友圈裡找行嗎?”
“薊千城你是不是失憶了?鐘小磊不是你介紹給我的嗎?”
“潘星雨——”
“那我怎麼就不能跟鐘小磊好呢?吃醋的那個人是你吧?”
“潘星雨,在我和萬迦之間,你愛錢,選了萬迦,我認了。現在,我和鐘小磊之間,你選鐘小磊,這又是為什麼呢?眼睛瞎了嗎?”
“薊千城,對我來說,你不是一個選項。”
他氣得臉都青了,吼道:“我怎麼連一個選項都不算了?”
“因為你太好了。”她安靜地說,“太好的東西永遠也不會屬於我。”
“星雨,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停止自我挫敗?”他痛心地看著她,“你以為你在背著一座大山,其實那座大山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