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早早地就到了咖啡廳，她特意選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這樣即使和林長山鬨開了也不會被太多人笑話。

她今天沒化什麼妝，林長山叫的急，她上午還在賓館裡詛咒林長山早點死，自然沒心情梳妝打扮。

想來她嫁這一趟還真是窩囊，不僅錢沒撈著還惹了一身騷。

她兀自出神，一抬眼對麵已經坐了一個人，不是林長山而是眼神含冰的林賀。

“你來乾嘛？你爸呢？”她歪著身子往林賀身後瞅了瞅，沒看見林長山半個影子。

她對林長山這個兒子實在是有點犯怵，當即就要走。

“啪！”

一個手機被林賀丟到了桌子上，他抬頭看向趙夢，那眼神凶狠的讓趙夢不敢動彈隻能僵坐在椅子上。

“我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你給我一字一句好好說清楚。”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約我見麵的是林長山，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趙夢強裝鎮定。

林賀終於有了點表情，他勾起一個滿含嘲意的笑，點開了那段他聽了無數次的語音。

“你到底簽不簽字！林長山你欠的一屁股債彆指望著我會幫你還！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都不要活了！你那個兒子願意幫你——”語音被趙夢猛然按斷。

可剛才的語音音量太高了，不少人都在往他們這邊看。

趙夢終於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她攥緊衣角，那張沒有化妝的臉上因為驚恐而微微扭曲，“不是我的事！是林長山乾的！全是他乾的！”

“杜家俊是他的親生兒子？”林賀冷神問。

趙夢扭開頭，咽了口口水沒有說話。

“我的耐心有限，你還是快點開口的好。”他表情驟冷，“你們之前一直住在住在萬福賓館304號房，現在你出來了，房間裡隻有杜家俊一個人，對不對。”他的聲音裡滿是威脅，“你說我現在跟那些守在我家樓下的去個電話，你猜他們會怎麼對待杜家俊？”

“你敢！”趙夢前一秒還神色惶惶可這一秒她就成了暴怒的母獅，林賀抓住了她的軟肋。

林賀冷眼看著她，“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敢呢？”他直視著趙夢的眼睛，“你最好把知道的全都一字一句的告訴我，你應該不想看到我發瘋。”

趙夢退縮了，從得知林長山欠了一屁股賭債那天起，這個原本她以為的懦弱的主動避讓的男孩就表現出讓人心驚的涼薄與狠心，她不知道是自己看錯人了還是林賀轉變太快。

她盯著麵前咖啡，開始回憶那個讓她驚慌失措的日子。

那其實是她和林長山約定見麵的日子，林長山是初中語文老師放假時間跟著學生走，那個時候杜家俊還小，她前夫也沒有懷疑杜家俊不是他親生的對杜家俊很好，這讓她有大把的時間和林長山約會。

可那一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被賀君蘭撞上了，賀君蘭挺著大肚子站在咖啡廳的玻璃櫥窗外盯著他們。

林長山第一個發現的賀君蘭，當場腿就被嚇軟了。

賀君蘭朝她看了一眼，笑出了聲，反手給追上前的林長山一個耳光。

林長山沒管她就這麼著急忙慌地跟上去了。

她當時懷著孕走得慢，很快就被林長山追上去，她坐在咖啡店裡既沒有被潑咖啡也沒有被甩耳光，可她就是止不住的害怕，害怕她當小三的事被賀君蘭給捅出去。

所以她在他們小區單元樓裡轉悠了一天，林長山一開始給她發消息讓她不要著急也不要給他打電話。她太慌了，聽不進去林長山在說什麼，就還是一直在樓下等。

在樓下等了兩個小時她再也站不住了，就抱著包往樓上走，走到二樓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林長山說了一聲彆走，緊接著就是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等她爬上去就看見賀君蘭摔在樓梯上，身下麵全是血，而林長山站在門口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她太害怕轉身就跑了，後麵救護車來了把林長山和賀君蘭都拉走了。她心裡害怕，不知道是害怕賀君蘭死了還是害怕賀君蘭還活著會日後暴露出她插足的事，就又偷偷跟去了醫院，在急救室外頭看見了滿手是血的林長山。

林長山嚇死了，嘴裡一直念叨著彆死，我不是故意的，又說她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沒關係這樣的話。急救室亮著的也看不出來賀君蘭到底是死是活，她待了沒幾分鐘就有人過來了，嚇得她趕緊跑了。

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等到了賀君蘭的死訊，也等到了林賀害死他媽的結論。

“我就知道這麼多，其他的我都沒看見，不關我的事啊，你媽不是因為我才死的啊？”趙夢聲淚俱下。

林賀冷眼聽著，從始至終他都保持著靜坐，臉上的表情都鮮有變動，趙夢本以為他聽到真相時會暴跳如雷或是崩潰大哭，可他都沒有，他隻是坐在那，一臉陰沉地看著她，這讓趙夢愈加害怕。

“他是什麼時候和你勾搭在一起的？”林賀連聲線都是穩的。

趙夢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羞辱，可她並沒有辦法反駁，“八年前。”

八年前。

八年前他九歲，八年前賀君蘭還會笑著叫他阿賀，會騎著車帶他去向日葵地裡撒歡，會給林長山日複一日的做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