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正式開學後，學校一下子就熱鬨起來。

高一那幫新生剛挺過軍訓，一個個還沒白回來就敢頂著一張包公臉滿校園亂竄，氣的他們年級主任每天都是貓追狗攆的逮人。奈何新生蛋子臉黑的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人堆裡一鑽就分不不出誰是誰了，鬨了不少笑話。

孫子旭是十班行走的八卦收集機，哪個班手機被收了、小情侶被發現了，他都能打聽出來，十班人每天靠樂子續命誰都沒發現林賀做出的那點改變。

他和宋尋那兩張桌子是十班的風水寶地，誰下課了都要來晃一圈，大家圍在一起罵老師不做人作業留的死多，林賀跟他們鬨在一起偶爾還會cue一下宋尋。

每到這個時候，宋尋都會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他們這群神經病笑成一團。

一切好像都和之前一樣，隻有宋尋察覺出了那些隱藏在平靜海麵下的暗流。

就像是林賀突然多出來一個裝滿的筆盒，像是他無意間挪到右手邊的書山，以及他放在桌角的水杯。

他們依舊會一起去食堂吃飯，上課老師走近了也會出聲提醒，但他也確實是在和宋尋拉開距離，這種變化是無聲的，除了那個被疏離的對象外沒有人發覺。

他猜到林賀的變化是因為那個吻，他先前認為那個吻隻是他夜深人靜時的情不自禁，但現在看來它也成了林賀疏離他的源頭。

林賀的態度已經給了他答案，他沒有明說而是采用了這樣委婉隱晦的方式拒絕，沒有讓他難堪甚至還貼心的保留了做朋友的餘地。

可宋尋並不想要這種體貼，他更希望林賀會生氣會質問，質問他為什麼要親自己，這樣宋尋就能名正言順的說自己喜歡他。

可林賀就是不問，他鐵了心要粉飾太平要，把這輛已經脫軌的火車給拉回原來的軌道。

周六午間休息，今天沒有午測大家都在寫周天的作業，孫子旭趴在黎明的桌上聊著他從新生那聽來的八卦。

“真的，我都聽打聽清楚了，那男的下周就要給人家姑娘表白了！”

“真的假的啊？”黎明有點納悶，“這才開學幾天啊，怎麼就能找到人表白了呢，老子他娘的都快在這破學校待三年了，能叫出名字的女生除掉我們班這幾個，剩下的兩隻手都能數過來。”

“說什麼呢！”王易傑把要發的物理卷子卷成筒，給他們頭上各來了一下，“你羨慕個屁，我看那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弄得全校都知道了，那女孩要是不願意怎麼辦？在學校談個戀愛還這麼高調，我看他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黎明捂著頭，說：“你這話還挺靠譜。”

王易傑晃了晃右手手腕上的紅繩，“那當然，老子可是絕世好男人！”

“什麼絕世好男人？誰說的？”林賀和劉誌強拎著瓶冰水進了教室，打趣道：“我還第一次知道有人能這麼不要臉。”

王易傑把他那份卷子往桌上一砸，惱羞成怒拍了他一巴掌，“去你的。”

林賀正在喝水，冷不丁挨了一巴掌嗆了一下，他咳了一會對一臉心虛的王易傑說：“你說不過我，也不至於殺人滅口吧。”

王易傑氣的想當場掐死他。

黎明看了會熱鬨，突然說：“賀哥你和強子去商店就買了兩瓶水啊，宋哥那不是有嗎。你知不知道你把強子拽走了，這對一個要去老師辦公室卻沒有挨罵搭子的人又多殘忍！”

林賀心頭一滯，簡直想把黎明那張嘴給縫上。

他察覺到宋尋的視線，這人剛才一直在埋頭刷題這會居然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他，林賀被看得頭皮發麻麵上卻沒有表露半分。

他拿起桌上的筆作勢要砸黎明，“喝個屁啊，知不知道宋哥那水放一上午了，跟開水一樣我喝下去可能都要冒煙。”

“哦，忘了你怕熱了。”黎明嘟囔了一句。

下一秒上課鈴打響，唐家文抱著書進了教室。

林賀能感覺到那道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沒有了，他餘光不著痕跡的向右掃了一下，宋尋低著頭，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握著筆的右手指尖隱隱發白。

林賀心頭一疼，像是有人在他心頭上捏了一把。

他想過這個過程會很難，他也知道宋尋會難過，同樣的他以為自己會不在乎，但他沒想到真正看見了宋尋這個樣子，他會心疼成這樣。

接下來的課林賀都沒有聽進去，他盯著黑板上的某一點長久的發起呆來。

直到四節課上完放學鈴聲打響他才驟然回神。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一片空白的筆記本，右手邊突然遞過來一個筆記本，宋尋垂著眼，“新講的那道題型我記了，筆記是全的。”

林賀心口一抽，他沒說話也沒接那個本子，宋尋也不收手，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