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第二天知道他們的慘狀之後，直接大手一揮把他們第一節晚自習也給去了，一行人帶著水浩浩蕩蕩奔向音樂教室結果第一節課其他班也在學，趙時春怕他們影響彆的班級讓他們自己在樓梯口先練會。
杜佳是他們裡麵唱的最好的，臨危受命開始一句一句的教他們。
結果一開嗓子發現昨天會的那兩句今天又忘了。
“兄弟們，我覺得這問題很大啊。”吳正表情嚴肅，“難道咱們班是被詛咒了嗎，難道這就是身為十班人必須要承受的代價嗎？”
“一邊去。”王思怡給了他一肘子，“五音不全就彆在這扯。”
唱是唱不起來了，沒老師帶著胡亂來是會死人的。
他們圍坐在一起乾脆聊起天了。
林賀坐在樓梯上用外套擋著開始玩手機，王思怡天聊到一半瞥到了林賀的衛衣，問他：“賀哥你這衛衣哪買的？”
林賀一驚下意識抬頭看向她宋尋也是一愣。
“你這款式可以啊，在哪買的？仔細一看和宋哥身上的一模一樣啊。”
林賀心跳都滯了幾拍表情空了一瞬，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是挺好看的。”顧亞慧說：“你們當時湊單買兩件打的幾折啊，要不我和思怡也湊著買一件穿穿。”
空氣驟然湧進肺裡，剛才近乎停滯的心跳無序的狂跳起來，林賀竭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當時搞活動買的，兩件打六折，不知道現在還做不做活動。”
“這樣啊，你回頭把鏈接發我，要是還打折我和思怡一人買一件。”顧亞慧說。
林賀點點頭。
宋尋就坐在他旁邊，輕聲咳了幾下，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林賀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他的情緒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原來他是這麼恐懼被發現，原來他和宋尋穿同樣的衣服是一件需要他小心隱藏的事情。他先前一直以為學校是最能讓他適應和放鬆的環境，但現在不是了，他和宋尋永遠不能像王易傑和杜佳那樣光明正大。
他有些煩躁下意識想喝點東西，剛擰開可樂蓋子就被周卓摁住了，“一會還要唱歌喝可樂容易黏嗓子，先彆喝了吧。”
林賀皺了皺眉更煩了，但又不好因為自己的情緒殃及彆人，心氣不順的把蓋子擰回去了。
他情緒上頭並沒有發現周卓的異常，沒注意到他發顫的嗓音和滿手的汗漬。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等音樂教室裡其他班的人散了他們才進去。
勤勤懇懇過了第一天，第二天趙時春麵對他們明顯從容了許多。
“水都放在後排那個桌子上啊。”趙時春囑咐道。
林賀兩節課上的魂不守舍張著嘴隨著大流唱，隻有宋尋時不時咳嗽的時候他才會回神朝宋尋的方向，用眼神詢問他怎麼回事。
因為剛才風波，兩個人都帶著點小心翼翼，宋尋隻是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不錯，這次還算像樣了，在花明天一天時間學主歌就開始練副歌。”趙時春算了下時間。
“行了，都唱兩節課了，一個個收拾收拾趕快回去吧。”
他這話一出大家頓時歡呼雀躍，吳正怕他們忘記把水帶走喊了一句：“走之前彆忘了把自己的水帶走啊！”
林賀記掛著宋尋的咳嗽，人一散就催著他喝水，“我記得你的水還沒開封，給是這一瓶。”他把水遞給宋尋卻沒找到自己的可樂。
他皺了皺眉，心裡煩得很，權當彆人拿錯了。
周卓抱著懷裡那半瓶可樂疾步往樓下走，燈光把他的臉映的慘白而斑駁像是不斷剝落的牆皮，露出不堪的腐朽的內裡。
樓道裡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放學走動的學生，周卓精神高度緊張耳邊不斷響起刺耳的電流聲，每一張臉似乎都不懷好意，每一雙眼睛都在陰暗處陰惻惻的盯著他，每一個不小心觸碰到的人都想要拽住他，揭露他懷裡的秘密。
他一直跑到初中部那片矮牆，抱了一路的可樂瓶從他懷裡掉了出來，在雪地裡砸出一個雪坑。
這裡少有人來連雪都是鬆軟的，柔軟潔白的一片。
周卓把瓶子撿起來，擰開蓋子把裡麵的東西倒了出來，一股混合著粉筆的粉塵味和廉價墨水的膠臭味彌漫開來，那黑色的液體倒在雪地上就像是強腐蝕的毒汁，頃刻間腐蝕了白雪露出泥濘肮臟的地麵。
這算什麼？提心吊膽倒進去的東西又提心吊膽的從他嘴裡奪下來了，明明昨天晚上還因為想象他喝下去那副狼狽惡心的樣子興奮的睡不著覺，為什麼在最後一步退縮了？
就算他喝了，最後也不一定會找到自己頭上啊！
他咬緊了牙內心滿是對自己的唾棄和對林賀的怨恨，他憑什麼就這樣高高在上的活著，自己為了拉他下來甚至還要承受被發現的風險！
…………
回去的時候他一直沒說話，宋尋咳了幾聲把他拉到自己身後擋著，“紅燈了，過來躲會風。”
“你才是那個更需要躲風的吧。”林賀攏了攏他的羽絨服帽子在他前麵站著了。
“昨天不是你自己說沒事的嗎，為什麼今天會咳嗽的這麼厲害？”他語氣中帶了點抱怨，“你今天晚上蓋自己的被子，彆來和我擠。”
宋尋被他擋在身後頭抵著他的後背咳了兩聲，連帶著林賀的胸腔都跟著震動，這是林賀慣常的動作他做起來卻也駕輕就熟。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還帶著點鼻音，“我都感冒了，你居然罰我一個人睡。”
林賀抿著唇悶悶的說：“你撒嬌也沒用，我不會心軟的。”
“哦。”宋尋應了一聲，握住了林賀的手，隔著一層手套揉了揉他的手指，輕聲安撫道：“彆怕，沒事的，都沒事的。”
林賀被寒風吹得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掛了一層白霜濕漉漉的，他看著再次變紅的紅綠燈握住了宋尋的手。
宋尋第二天咳得更厲害了，他們班沒熱水器林，賀來來回回在蔣麗辦公室跑了好幾次接熱水。
可能是流感的高發期，班裡好幾個都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