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上是一批正值二十出頭的青年人,數位年齡相仿的人在操場旁的大樹下站成一排,對著鏡頭歡笑。
驕陽明媚,純真無邪。
隻是當初的那批人,現在也不剩誰了。
“一個個的,都喜歡錢權啊。”
秦微扯起嘴角,淡淡嗤笑了下,“最後魚死網破,到頭來,誰都沒落得好。”
她神情黯然,指腹拂過久違的人臉,舒下一口氣,把相冊輕輕放回原位。
—
公司。
時鐘不停歇地轉動著。
到了下班時間點,白矜正對著對話框猶豫,隻是未等她組織語言,就有一條新消息冒出來。
陸歡說下午出去了一趟,正在往回趕,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到公司,讓她等一等。
像專程趕回來接她。
白矜麵容鬆下不少,在其他同事離開時她隻是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沒有動。
下午的事情一過,直至下班辦公室的氛圍都很安靜,是被一頓震懾後久久回不來神的沉默。
一直熱情的任凝凝沒多問她為什麼不走,與其他人一樣還有些默言,跟她說了聲拜拜就走掉。
辦公室很快就僅剩下幾人。
白矜低頭擺弄了會兒手機,一通電話來電。
聯係人備注上顯示著秦阿姨。
白矜輕吸一口氣,走到辦公室外無人的地方,接通電話,“秦阿姨。”
那方傳來溫和的女聲,“矜矜,下班了嗎?”
“嗯,下了。”白矜回道。
“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的。”
秦岺聽完,便放聲道,“最近在公司怎麼樣,歡歡她有沒有刁難你?”
白矜握著手機放在耳旁,走去無人的窗戶邊,視線放往外麵高處的景色。
她的眼前浮現出她幫她包紮傷口的畫麵,想起這些天的種種,輕聲回道,“工作上很順利,這兩天我適應得很好。”
“姐姐也對我很好,您不用費心了。”
聽言,那邊似乎輕笑了聲,“歡歡那孩子就是比較偏執,我從小管得嚴,諒她也做不出也不敢做出再過分的事來。”
白矜低頭,指腹擦過窗沿上的紋路,“嗯,姐姐心眼不壞的。”
不壞的。
口上念完一遍,又在心中輕輕複述一遍。
秦岺:“你啊,就是向著她,什麼事都幫著她說話。”
白矜默了默,神色微暗,不知是想起了什麼。
聲音稍微安靜了半晌。
通話那方的女人話音微轉,聲音放輕,“後天也到日子了,沒有事的話,去陪陪她。”
白矜知道指的是什麼,應了一聲,“我知道,我會去的。”
“好孩子。”這番電話打來的目的就是如此了,說完這些後,秦岺溫聲道,“如果有哪裡需要缺什麼,記得和我講,不要藏著掖著,彆學你姐姐一樣。”
“你姐姐每次遇到難事都是自己硬抗著上,牙掉了都咬碎吞肚子裡去,從不把事說出來。”秦岺閉眼搖頭,“我真是不該說她什麼好。”
“都二十四了,張揚好強的性子還是沒有一絲收斂。真是讓我頭疼得緊。”
白矜聽著她的話,還沒回,秦岺就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些,及時收回來。
“有空記得和她回來吃個飯。最近天氣熱,但空凋彆開太低了,小心感冒了。”
“也記得幫我看著歡歡一點,讓她應酬的時候帶點人擋酒,用個可靠的司機,彆什麼都自己上,也彆總停在公司深夜加班把身子熬垮,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兒一樣不懂照顧自己。”
最先,她用著實習的理由把她塞到這,送入陸歡家,表麵好像一切都是為了她好。白矜知道,其實她說得後麵這些話,才是她送她到這的目的。
無論是陸家傭人還是圈內知情些的人,都覺得陸家有兩女,陸夫人更疼那個收養來的小女兒,其實並不然。
陸夫人實際最愛的,一直都是陸歡。
她這番送她來,為得就是能多知道些陸歡的情況。
白矜點頭,“我知道的,您放心。”
秦岺稍笑,“辛苦了。”
“那你也記得多休息,上班應該很累,我就少打擾些,先掛了。”
“好,阿姨再見。”
“再見。”
白矜拿下手機,看著通話的結束界麵一會兒,上方這時彈出來一條通知。
是陸歡發來的,上方顯示著停車場的位置號碼,白矜回複完,徑直往電梯走去,摁下鍵鈕。
這時過了下班高峰點,公司人漸少。電梯門打開後白矜走進去,手下意識伸進口袋,察覺到異物。
電梯運行,緩慢下降。
口袋內,手指捏過。
還是那顆糖。
抵達地下停車場,電梯門緩緩打開,白矜再從裡麵走出來時,一邊的腮幫子微微鼓起。
奶香的糖體在溫熱中融化,化作甜意留在齒間。
很甜,是自長大後就沒再吃過的糖,也是自長大就沒再嘗過的甜。
她找到陸歡的車時,嘴裡的糖也融化大半。
車門打開,坐上去。
不知不知覺中,她坐過她的副駕駛位很多次。
陸歡側過頭,正想說什麼,見她坐著不動忘了一件事,就湊身過去。
替她拉過安全帶。
隻是鼻間聞到濃鬱香甜的氣息,一秒便知道牛奶糖味。
——吃的是她給的糖。
於是陸歡刻意動作有所停留,眼裡肉眼可見地染著笑,來了些興趣,問道,“糖好吃嗎?”
問句的語尾很輕,反倒帶了些蠱惑的意味。
窗外無人,車內空氣凝結。
不等白矜回應,陸歡反而更靠近些,視線移動下落在她的唇瓣上,“我猜......”
“應該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