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隻是淡淡補道,“你很厲害。”
話語很簡短,聲音也不大,陸歡卻從中感到堅定,不是一種寬慰的語氣,好像是在用肯定句來陳述事實。
這話,是在安慰她嗎?
在鼓勵她?
一番話在腦海裡轉了幾圈,陸歡啟唇,“謝謝。”
白矜嗯了一聲,雙方聲音安靜下來。
陸歡重新看向電腦屏幕,但此時的思緒已經不在這裡了。
有一種沒由來的錯覺爬上心頭。
莫名很溫馨。
這個詞用在她們身上或許太過諷刺。從幼時開始她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多年的相處都沒有留存一絲親情,更彆提如今一朝一夕的相處。
陸歡心底很清楚,她們之間,表麵清澈平緩的河麵下,是波濤亂湧的湍急。
一切都是假象,她們各懷鬼胎,各有目的。
想到溫馨一詞,真是諷刺。
陸歡無奈扯唇一笑。
鼻間掠過一陣清香,好似勾回了些她飄走的神識。她偏頭看向白矜,很快知道香味來自於她剛洗完的頭發。
是淡淡的山茶香,迷香勾人,卻帶著疏離清冷感,正如她的人一般。
目光停留片刻,抬手拂過她一縷發絲,身子湊近她,微微低鼻輕嗅。
“剛拆封的新洗發露嗎?”
沒猜錯的話,上一瓶應該也差不多用完了,她應該是從洗漱台櫃裡拆了瓶新的。
白矜沒有閃躲,“嗯。”
“很好聞,這個香味很適合你。”陸歡說道。
指腹緩慢摩挲,彼此的氣息在空氣中交織一起。氣氛升溫,曖昧旖旎。陸歡的發絲攜帶著垂過來,染得接觸肌膚處也有幾分瘙癢。
白矜微愣了愣,陸歡驀然退回去,拉開距離,把筆記本合上,“那我先去洗澡了,你早點休息。”
她點頭,身旁人起身離開,方才的熱意還未褪去。
白矜看著她纖長的背影,平淡的偽裝下暗暗翻湧。
她的身上,也很香。
不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更似她本身發出的清香,如同小時候一樣,氣勢張揚濃烈。
是從骨子就透出來的外放,不需要引導,不需要修飾,是渾然天成的。
她永遠是生存在陽光下的人。
人已經關上浴室門,白矜也收回了視線,起身。
水流聲嘩嘩響起,霧氣凝集依附於玻璃窗,形成一層朦朧。
半小時後,陸歡再從裡麵出來,才記起來今天好像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是這幾天都做了的事,今天忙於光想事情去,差點給忘了。
她沒管身前尚且濕漉的發絲,徑直走往廚房冰箱,想從裡麵拿出牛奶熱一下。
卻不料桌上已經擺了一杯牛奶。
她頓住了。
透明的玻璃杯身裡盛著潔白的純牛奶。
手指接觸,溫的,看樣子是剛熱好沒多久。
之前沒看見,大概是趁著她洗澡之間熱的。
陸歡目光看向白矜房間的方向,想起些什麼,笑了笑,拿過杯子一飲而儘。
挺好。
—
清晨,白矜每每清醒打開房門的出去的時候,都會看見桌子上已經擺好的早餐。
有時候是熱牛奶與三明治麵包,有時候會是酸奶麥片,有時又會是一碗熱騰騰的麵。
陸歡每天都起得很早,承包了每天的早餐。
這樣穩定的人,好像和秦岺霜口中不懂照顧自己,天天忙到不吃飯的人不一樣。
但白矜不知道,之前確實是這樣,隻是自從她來了陸歡才有所改變。
對她好,讓她信任她,這是陸歡所做這些事的目的。其中的好,就包括的種種都有人照料,有人幫襯。這點上她必須穩住,所以在照料的細節上她無微不至。
早飯後,回到公司。
一上午過去還未一半,溫季雲就過來喊走白矜,交代一番事,整理東西外出。
等人走後,其中一個同事拍拍旁邊人。
“誒,你說,她怎麼又被安排任務了?”
“是啊,有點慘。”
距前段時間來看,陸總幫著她,像是有點後台的樣子。
可看現在,她們又對這個想法產生了懷疑。
畢竟大夏天在外麵幫襯領導當跑腿的事,善於巴結的倒是會開心,其餘人可都是避之不及。
白矜來公司才沒多久,就已經被拉去當苦力幾回了。
她接著說,“或許......陸總幫的壓根就不是白矜,隻是為了處理掉公司的禍害而已。”
朋友點點頭,認為這說法更合理一點。
畢竟這兩人之間也不像多認識似的,眼神一對視上疏離得像陌生人,昨天陸總還凶巴巴地敲她桌子讓她認真。
朋友想想又說,“估計是長得好看,外出視察的任務都排她過去,好給外人對公司一個好印象?”
“可能吧——”
她們也隻是寥寥幾句,也沒再過多猜測討論。
一刻鐘後的公司樓下,上午陽光打在建築,地麵落下一片陰影,白矜跟在溫季雲後麵。
溫季雲隻告訴她上司要跟對家公司的領導吃頓飯,不用她多做些什麼,在旁邊稍微遞水什麼的就行。
關於這位上司,白矜多問,溫季雲也隻是模糊其詞過去。
直至白矜看見那輛車,心中才了然。
車內開著空調,一進入後排座,涼意襲來裹挾渾身,瞬時緩解了悶熱帶來的不適。
坐在駕駛位上的女人透過車視鏡看她,薄唇挑笑。
“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