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時聞至今沒挨訓,剛剛報備要寫的一篇跟周氏影業相關的票房作假選題也沒被砍,估計是顧寧幫她把事情擋了下來。
正好趕上出差,她跟小黃去穗城跟進出口商品交易會的情況,起碼在外待四天,堪稱完美閃避。
現代人節奏快,她不覺得這麼一段時間過後,周燁寅還會有那個閒心想起她。
出差回來,雲城天氣又熱了些。正好周末休假,餘嘉嘉趕截稿,時聞帶餘淮南去參加幼兒園兩天一夜的親子露營日。
現在幼兒園越辦越卷,才幾歲的豆丁,天天不是參觀這個博物館就是去那個山頭野外徒步,還要求互動陪伴,變著花樣折騰家長。
餘淮南讀的這個還隻是個中端價格,裡麵家長說話彎彎繞繞,挺好攀比,開什麼車住哪個地,連徒步都要力爭前排。時聞沒好意思給餘淮南這小薄臉皮丟人,硬撐著困意給他走了個第一回來。
餘淮南表示挺滿意,作為回報,回城路上睡得像頭豬崽似的,沒再嗚哇嗚哇打擾他小姨。
剛進小區門禁,就收到餘嘉嘉的求救信息。
[共享實時位置]
[S206,走不掉,速來!!!]
一連三個歎號,時聞回了個“馬上”,把餘淮南交到阿姨手上轉身就走。
想了想,又回來洗了把臉,換了條簡單利落的斜裁小黑裙,路上等紅燈的時間爭分奪秒化了個淡妝。
餘嘉嘉新作開篇成績不錯,擠進了銷售月榜前十,今晚這聚會說是推不掉,平台方、版權方跟頭部作者都在,隻能硬著頭皮赴約。
她生得臉嫩,性格又軟慫,熟人麵前社牛,生人麵前社恐,這種場合一個人是走不脫的。
時聞讓她差不多說一聲,自己好過去領人。
凰闕是雲城出了名的高端會所,會員邀請製,最小的房型低消萬元起步,每夜都有各路網紅明星出入。她剛在野外蓬頭垢麵滾一圈,要是穿著灰撲撲的衝鋒衣騎行褲,怕連門口都進不去。
會所停車場放眼望去全是豪車,就時聞一輛沾灰滾泥的破越野塞在角落。
她邊往電梯間走,邊低頭翻餘嘉嘉發過來的出入碼。轉了個拐角,突然撞見一對男女摟在柱子後麵癡纏調情。
男的矮胖,皮肉鬆弛,膚色很深,擋不住懷中那張年輕穠麗的臉。
時聞跟她對視一眼,各自都彆開了視線。
——是那天淩晨坐在周燁寅副駕的女孩。
到門口查驗出入碼,進入燈光璀璨的大堂,高級香薰與冰涼冷氣撲麵而來。才是晚上十一點多,慣於沉浮夜場的男男女女剛剛準備入場,光鮮亮麗地聚在一處。
侍應生為時聞引路,特意繞開前麵一撥人,帶她進了另一處電梯。
電梯沒有樓層按鍵,刷卡直達。
門一開,是五樓。
縱是沒來過也聽說過,能上凰闕五樓的豪客,身份非富即貴,一晚低消二十萬起步。
時聞出了電梯就直覺不對勁。
餘嘉嘉那個局,是個慶功性質的商務局。平台做的東,又談不成什麼大生意,消費層級說破天去到中間位,哪會舍得花那麼大手筆到五樓來?
她心下一沉,不肯繼續往前走,按亮屏幕給餘嘉嘉打電話,掉頭就要回去按電梯。
關閉的電梯門前,有人吊兒郎當,晃著半杯威士忌在等她。
“說了你穿紅色好看,怎麼不聽?”
周燁寅一身霜灰色西服,敞著領口擋在她麵前。他大概還沒來得及喝多少,眼神沒上次見那麼飄忽,但還是透著神經兮兮的探究,令人很不舒服。
時聞沉默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目之所及沒有其他出口,後麵還有兩個看似不懷好意的陌生男人。
她快速摁了兩下手機側鍵,鎮定道:“麻煩讓讓。”
周燁寅沒動,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枚白色藥丸,明目張膽地丟進威士忌杯裡。一邊慢悠悠地晃,一邊笑著慫恿:“裡麵認識你的人也不少,都是朋友,不進去打個招呼?”
“走錯地了,不打擾各位雅興。”時聞避開他,強行要去按下行鍵。
周燁寅一把攥住她手腕,沒讓她按成,聲音壓著扭曲的興奮,軟趴趴附在她耳邊,“我去找過你幾次,你都不在,你上司說要你給我斟茶道歉,我沒肯。”
“——我要那種道歉乾什麼啊。”
周燁寅被猛地掙脫,也不惱,隻回味地摩挲著指尖,目光耐人尋味地在時聞身上來回舔視。
“起碼得換身我喜歡的裙子,跪在床上,邊求著給我舔,邊搖尾巴吧……你說是不是?”
時聞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起來,連同拳頭也震得生硬。
她冷靜思索了幾秒,錄音錄像都有,現在揮拳頭算不算最佳時機?
正待發作,倏忽“叮——”地一聲響。
金碧輝煌的電梯門徐徐向兩側拉開,一道盛氣淩人的陰影落下,熟悉的清苦煙味隨之而至。
時聞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表情。
周燁寅就如同被一陣暴烈的風刮斷,驟然跪倒在她麵前。
玻璃碎裂,威士忌酒液灑得滿地狼藉。
“我操!“周燁寅吃痛,狼狽趴伏在宮廷拚花地板上,整個膝蓋小腿都被踢得麻痹地抽動,他破口大罵盛怒回頭,“我□□血媽!!你他媽哪個不長眼的雜種——”
一句沒罵完,又硬生生收住。
他痛得滿頭冷汗嘴唇發抖,抱著腿起不來,周圍也沒人敢來扶,隻能麵青口唇白望著從電梯裡走出來的那人。
“怎麼。”
霍決一身清俊筆挺,風度翩翩地站著,仿佛剛才一腳踹過去的不是自己。
他潦草掃過地上的周燁寅,目光對上幾步之遙的時聞,輕慢又不悅地壓低了眉眼:
“聊什麼這麼投契,我沒妨礙到二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