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分明不是這棵白掌,而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他從前給過她的,她大多都沒有保存下來。或者說,都被有意為之地毀掉了。
但他又有什麼資格不滿呢?
時聞靜靜坐在遠處,說:“我和他有婚約,本來就該偏心。”
霍決銜著煙,滿目沉沉陰雲,“他死了,需要我提醒你幾次?”
“無論他在不在。”時聞聲音放得很輕,“我和他的事,從來不影響我對你的判斷。”
霍決嗤笑,不以為然。
時聞不理,鎮定地試圖修正錯誤,“我們能正常相處嗎。”
霍決饒有趣味地,“這要看你對‘正常’的定義是什麼。”
“至少不是現在這樣。”
“我上次說得不夠明白?從你選擇回來的那一刻,就不可能。”
“霍決。”時聞垂下眼眸,濃密睫毛投下一片淡淡陰影,顯得又冷又疏離。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這麼多年,找不到更合心意的玩具了嗎?”
“這句話該我問你。”霍決吐了煙,神情紋絲不動。
“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這麼多年,你真是心甘情願跟他在一起?你喜歡他?他有哪裡值得?”
時聞沒辯駁,無可無不可“嗯”一聲。
這個問題,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答過了。
“不可能。”霍決語氣森冷,“彆拿之前那些廢話敷衍我。”
“你懂什麼是喜歡?”時聞平靜反駁,“我就是喜歡他。”
想了想,覺得不夠,又輕描淡寫補充一句:“我愛他,不然為什麼要跟他訂婚?”
霍決臉上風雨欲來,眼神陰鷙,一副見鬼的表情,“……閉嘴。”
明明是他執意要問,沒聽兩句,就又不耐煩地不許人繼續往下說。
時聞像是得逞地笑了,又像是諷刺地搖了搖頭,“你連這麼無關緊要的事都不肯輸。”
霍決冷冰冰道:“我隻是覺得你根本沒理由選他。”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時聞波瀾不驚,“你拿我當籌碼推過去,賭贏了,還覺得不夠?你希望我對你感恩戴德?我們之間現在討論這些,有任何意義嗎?”
“這不一樣。”霍決下頜繃得很緊,神色冷得像一把鋒利的冰刃。
“不要把事情複雜化。當時的情形,我隻能那樣做,我拿話誆霍贇和李業珺,僅此而已。我根本不可能讓你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沒什麼不一樣的。”時聞不為所動,“我無所謂你是真的為我,還是隻想要我手裡的證據。事實就是就算我不跟阿贇走,也不可能在雲城等你回來,我永遠有第三個選擇。”
“我是要你手裡的證據。”霍決定定回望,承認了,並不回避,“也是為你。”
“你要權,要地位,要擋你路的人消失,彆拿我當借口。”
“我若不是為你。”霍決眼底有冷火在燒,“早在他帶你走的那年,就任由他死在霍銘虎手上了。”
時聞眼神暗了暗,掩飾心下震顫。
她向來分辨不出霍決話裡有幾分真。
他慣會偽飾騙人的,自己吃過一次虧,不敢再上當,索性一律都不去聽,不去在意。
反正真真假假都已過去,說到底他們從來都沒有確定過那種關係,沒道理拿自己期望中的標準去要求他。
無言對視片刻,她還是斂下表情,生硬地轉了個話題。
“我不會在雲城久留,也有把握以後再也不在你麵前出現,隻要你不做多餘的事。畢竟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你說是不是?”
“就憑你現在做的事,有把握最後能全身而退?”霍決微微抬起下頜,有些冷冽地審視她,“我看未必。”
時聞睫毛輕顫,沒動,“……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最近雲城局勢不太平,你回來的時機挺巧,件件事都撞上了。自從去年姓沈那位調任離開以後,沈家就碰了幾回軟釘子,周家背了走私和洗錢的鍋,李家眼看也要出事。你以為霍銘虎這麼匆忙把我推到明麵上是為什麼?一是他活不長了,二是著急隱到背後收拾以前的爛攤子,讓李業珺把矛頭對準我,免得她一心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