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素來桀驁,屢番依仗寵溺忤逆支吾。然而貴人動怒,牽連受戮的總是旁從。眾人不安地垂下腦袋,四周倏陷沉寂。
肆意滾落的金豆豆,仿佛此刻被踐踏的支吾……
吳越簡直目瞪口呆,這個聖女脾氣怎麼如此差!
她強忍情緒,環視好一圈後,果斷將目光落在近旁的國師身上,抵近喟歎:“國師,這些金豆豆本是孤為你所製。可惜已經臟汙,那便改日另尋好物相贈。”
“金玉縱墮泥潭,亦不折光輝,臣謝君上相贈。”置身事外的疏漠國師忽然啟唇。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瞧瞧人家這覺悟,怪不得國師能笑到最後!
“也罷,承蒙國師不嫌棄。”
吳越轉頭又囑咐道:“弼薄,還不快將所有金豆豆撿起,待擦淨呈予國師。”
“奴才遵命。”
“哼!”聖女怒氣衝衝地揮袖而去。
見狀,一旁撿金豆豆的弼薄,旋即暗問:“君上,要不要派人追?”
追什麼追!
“安心撿你的金豆豆,謝西風,拿披風來!”
眼下聖女對她的反感是達成了,可國師的未婚夫看起來始終不在狀態。怒其不爭,吳越隻得再度挑釁。
支吾的奢靡披風,無異於移動的睡袍,相當厚實綿軟。
好道具,更需要好演技。
吳越極儘溫柔,恨不得將臉笑僵,欺身相向:“起風了,孤願與國師同披一袍。”
披風寬大,她們不得不緊密依偎,南楚心底難掩嫌惡。
“臣不冷,君上無需——”
一語未畢,她迎上支吾曖昧眼眸,旋即倉惶掙脫。平生不曾與人靠的這般近,縱是女子也惶然。
吳越維持人設,霸道強製地拽住她:“國師有所不知,孤對你一往情深!”
國師雖是個極好用的NPC,但吳越卻不願為達目的肆意糟踐他人。即使偏移主線,聖女不愛國師了,她也不能愛上國師。隻待一切塵埃落定,所有傷害都止於她一人。
比起滿懷心事的吳越,南楚則咬牙隱忍。若非為了宛娘,她一刻也不想呆在暴君身旁。
“君上,不是要修葺郊野火魔殿嗎?”南楚借機轉移話題。
“修不修的,來日再說!”
吳越耍儘八寶的癡纏,可那謝西風仍呆若木雞。
“謝西風,孤封你為親衛之首如何?”
不過試探,豈料謝西風當即跪地謝恩:“臣定萬死不辭。”
好一個萬死不辭,謝西風失憶了嗎?
吳越沉默地掃了眼謝西風,暗歎自己儘力了。因為她絕對猜不到,國師竟與她皆為“天外來客”。良計無用,她隻得敗興而歸。
*
王城火魔殿,建築雄偉,氣勢磅礴。
聖女謝寧自六歲入住主殿,經前任聖女撫育,終生以處子之身侍奉火魔神。
殿內幽火曳渠,正中聳立著高大的火魔神像,兩側長廊依次懸墜精致蓮燈。身著白衫的清麗侍女,悉數麵帶紫紗,頭婠高髻,腳戴清脆銅鈴……
恭候良久,吳越耐心耗儘。忍無可忍之際,忽聽遠處傳來縹緲鐘聲。抬眸遠望,隻見甬道儘頭一群麗人緩緩行來。
十八個侍女前後開列,尊貴的聖女端坐在金輦上。她眼睛生的極美,飛天斜髻插著並蒂白蓮……
難怪支吾對其念念不忘,冷矜的聖女宛如仙子。
跪守在一旁的弼薄眼神凝滯,幸得謝西風暗中推了他一下,他才難堪地收回視線。
南楚淡然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聖女裸露的玉臂上,不過一瞬那處紅蓮印記即被披紗覆蓋。
“諸位光臨火魔殿,不知有何賜教?”聖女嗓音清冷,一派疏離。
“郊野火魔殿年久失修,盼聖女允諾。”
吳越彬彬有禮,沒想到聖女卻不領情,反而冷傲地斜倚金輦:“你貴為一國之君,怎能出爾反爾?”
什麼意思,吳越滿頭霧水。彼時弼薄躍步而出,替她解答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