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複驚鴻 莫名想起了大小姐(2 / 2)

今夜還要入夢 浪花花 4108 字 9個月前

吳越真心替原身懺悔,她瑩眸輕掃過瑄齡的十指,不敢想這位年逾花甲的老者究竟熬過多少酷刑。白發垂腰,瘦骨嶙峋。寒冽艱澀,不改苦誌。

鮮少落淚的瑄齡,僅因眼前人一句“有罪”,倏然嚎啕哀泣。

“老大人受苦了,孤現下贖罪還來得及嗎?”

此刻感情無法矯飾,吳越彎腰奉上錦帕,視線模糊地凝著那雙沒有指甲的枯手。眼淚決堤,神情複雜。

咫尺之遙,瑄齡呼吸格外沉重。關於結局他曾試想過很多種,但從未想過一國之君會放低身段向他低頭。從古至今,無出其右。感慨縈懷,他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見狀,吳越再度畢恭畢敬地致歉,繼而將手中令牌遞交:“老大人心係天下,孤並非不想重用,隻是孤有口難言呐!”

因為無論身在禁宮,還是立處朝堂,她壓根無人敢用。雖有支吾的記憶,卻不能事無巨細。作為一個新時代大二學生,如果不是開了記憶掛,吳越早領盒飯了。

“君上遇到了麻煩?”

瑄齡抹去淚水,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何止是麻煩,吳越反複斟酌:“申首國運將衰,孤看似花團錦簇,實則如履薄冰。此番密談,確有重任交與先生。”

瑄齡警惕地環視四周,旋即附耳傾聽。待聽完所有,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蒙君良言,三冬猶暖。老臣也要向君上致歉,昔年不該因你是女兒身百般刁難。”

吳越迅速攙扶起他,一笑釋然:“若論從前,定是孤錯的更多!”

“君上,今日臣算明白了,賢君不分男女。”

“此言妙極!”

吳越莞爾一笑,神采飛揚:“這天下不是女人的,更不是男人的,它是所有人的。”

“居高位,勢必要付出一番心血。實話說,這些年君上太過苛刻。”瑄齡直言不諱。

“孤沉溺自傲窮兵黷武,不僅將繁稅推於無辜百姓,還令本就困苦的底層喘不過氣……孤著實悔恨!”

瑄齡長歎一口氣,啞聲道:“事已至此,唯有亡羊補牢。可咱們申首征戰四方,此時若示弱,隻怕國將不國。”

支吾手段殘暴,反過來卻也震懾了不少敵人。然而吳越畢竟不是真正的支吾,她不願繼續征戰,也沒有號令三軍的本領。莫說如今申首國力不比從前,就是要達成守護聖女的目標,她都不一定能實現。起初的豪言壯誌宏偉藍圖,不得不煙消雲散。

吳越將自己的困境言簡意賅地描述,瑄齡略微沉思,很快便為其謀劃了新計策。

私語竊竊,瑄齡顫巍著接過令牌。

“老臣絕不負君上信任!”

晨鐘綿綿,吳越斂神告辭,略整衣衫步入正殿。

窗罅碎金,隻見國師彌葡手捧著經文,側顏如玉纖頸似鉤。仙子臨窗渡,惠人滿目春。

這天底下,竟會有這樣的奇遇。

吳越心底泛起層層漣漪,記憶火燒漫野般燃動,一瞬間她想起了鴻岫園的大小姐。

“君上,弼薄大人在殿外迎您回朝。”

南楚緩緩合上經書,雙眸再度恢複以往的冷寂。

“哼,他來正好!”

這個刁奴玩忽職守,百無一用。吳越決意嚴懲他,哪知對方連路都走不了,狼狽可憐地躺在架子上,

“君上,奴才救駕來遲,請您恕——”說著他掙紮起身,試圖跪爬過來。

駭得吳越連連退步,難得體諒這個媚上欺下的奸佞。

“行啦行啦,免禮。”

弼薄旋即謝恩,可憐巴巴地追問:“聽聞昨夜凶險,您有沒有受傷?”

吳越神情不虞道:“你說呢!”

“究竟是什麼人——”

“對了,不是交代你不要走遠嗎?”吳越難掩憤慨。

“奴才不知該怎麼回答。”

“少囉嗦,否則孤便讓人砍斷你的手。”

話音剛落,弼薄飛速回稟:“是聖女,她派人攔住了我們。”

“聖女?”

“她同意您修繕神殿,但不希望釋放餘孽瑄齡。”

好一個終身囚困,這聖女信奉的到底是個什麼神,一點兒都不悲天憫人!

“孤何曾要放那老匹夫,聖女的話孤豈會不聽。”吳越語氣寵溺。

一改之前的策略,決定聖女國師兩手抓。

彼時沉默的南楚再也聽不下去,明明瑄齡好心救了這個暴君,沒想到她卻黑心爛肺的恩將仇報。

“老匹夫不過誤打誤撞救了孤,本該受賞。可晨起孤同他交談,他竟油鹽不進對孤百般怨恨。索性讓他老死在此!”

“君上不可——”

南楚忍無可忍,話語被探出腦袋的弼薄疾聲打斷。

“國師還是管好自己吧,幸得君上無恙,否則你有幾條命抵!”

金輿高坐的吳越,此刻故作疏漠地掃過國師,她攥拳不再看那道窈影。

“啟程,孤要向聖女親自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