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趕來的黛藍,見狀忙將湘妃攔下。適才她便注意到這位打抱不平的女郎,暗中觀她氣質斐然,言行舉止又落落大方,驀地福至心靈。
“我教訓個小丫頭,你也要管?”湘妃著實不解,畢竟黛藍平素唯她馬首是瞻。
此刻黛藍也不想節外生枝,乾脆語氣放軟,“時辰不早,各位女郎該進場初選了。”
“哼,膽小如鼠!”
“莊主沒準兒就在附近,若惹她老人家不悅,不知你有幾條命可抵。”黛藍壓低聲線勸誡。
莊主確實來去無影,但湘妃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隻是話到嘴邊,她突然瞥到抹熟悉身影,旋即錯愕地收斂神色。
場地空曠,不敵初選海海人潮。來者皆年輕貌美的女郎,以至於周遭圍觀者爭先恐後地推搡,長街亦車馬暫歇。此刻角落不起眼的驢車裡,赫然映出位麵戴輕紗的女郎,她雙眼瞪得圓大,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看夠沒?”身後有人不耐煩地催促。
女郎音色憤懣,輕聲爭辯:“這可是我妹妹——”
“趕車!”
冷肅的嗓音乍起,車夫迅速調向,而後消失在街角。
廣場上的遴選依舊如火如荼,黛藍越看越篤定。那位不卑不亢的女郎,即便戴著遮麵,亦掩不去那雙水潤瑩眸,一看便知姿容不凡。可誰知滿懷希冀,對方摘去紗麵卻不過中人之姿。
難免失落的黛藍仔細回味莊主的話,暫將她歸於特殊關懷對象。
“恩人你好,我是——”
“請站回你自己的位置!”
吳越好不容易來到恩人身邊,才咧嘴講了兩句話,就遭到對方冷漠的忽視。她倍感委屈,偏偏這時場監也板著臉批評:“穿粉衫的,不要交頭接耳。”
造了大孽!
這兩個平日裡對自己噓寒問暖的忠婢,現下一個恨不得打死自己,另一個則毫不遮掩的嫌棄。
吳越差點心梗,來之前的豪氣乾雲悉數灰飛煙滅,整個人好似蔫兒了,沮喪的險些扛著小包袱一走了之。
初選要求三庭五眼,吳越勉強得了“上”。接著輪到貼身檢查環節,她幾乎要被嚇死,生怕小瓷瓶讓人搜出來。多虧考官黛藍魂不守舍,她幸運地逃過一劫。
巧的是吳越剛出來,下一個進去的便是她那位恩人。
擦肩而過的一瞬,吳越小心翼翼地鼓勵:“加油,過程很簡單。”
女郎置若罔聞般,一眼未掃的從她身邊走過。
考室內僅兩人,一位是考官黛藍,另一位則是聽從穆羽裳安排前來參加遴選的南楚。
“這是誰給你的?”黛藍異常溫柔地問。
站在她麵前的這位女郎,其實不是旁人,正是聽從穆羽裳安排的南楚。
四目驟對,南楚當即做了最壞的打算。
“婆婆給的。”
她沒說謊,這個金鐲確實乃柒婆婆奉送。據說是枯婆同款,穆羽裳費儘心機的尋來,隻為讓她儘快得到枯婆的注目。
然而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落在黛藍耳朵裡就意義重大了。她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女郎便是莊主心儀之選。
“嗯,你且藏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南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佯裝鎮定地望著那張笑臉。接著恍然大悟,對方這是想要好處。可這鐲子有用,命值錢,所以她抿唇解釋:“怕是不行,我這鐲子好些人看到——”
“大方的戴,她們不敢將你怎樣。姑娘記住了,日後若遇到什麼難纏的事,儘管來尋姐姐。”黛藍神情格外溫柔。
此女難道也是穆羽裳安插的,南楚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不過她麵上不顯,出了考室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天呐,過程很嚴格嗎?”
南楚垂眸嫌棄,那個嘰嘰喳喳的女郎又死皮賴臉的貼過來。她實在不願搭理,態度一派疏漠:“不清楚。”
“你們聊那麼久,我在外麵都快擔心死了。”
“我與姑娘非親非故,煩請你不要擋路。”南楚目光冷峻,說著抬腿就要走。
“你是我的恩人,你說咱們倆啥關係?”吳越臉頰緋紅,頗有些受挫。
南楚霎時心亂如麻,甚至有點後悔出手相助。因為這個女郎大咧無忌,行事魯莽隨意,她不想交朋友,也討厭與人打交道。這般想著,她頭也不回地去另一邊排隊領房牌。
“鴛鴦閣——比翼雙飛房。”
“恩人,你也要上樓找房間嗎?”
南楚好不容易靜一會,哪知轉角再遇煩人精。她破天荒的撒謊,麵紅耳赤到:“我的房間就在一樓!”
果不其然,對方失望至極,一度唉聲歎氣地上樓。
吳越就是想同好心人住一起,畢竟恩人不僅美麗善良,武功實力也明顯卓越。如果能跟對方住,將來勢必會輕鬆些。可歎天公不作美,讓她們“有情”人分道揚鑣。什麼鴛鴦閣,破比翼雙飛房,統統糟糕透了!
長廊曲折漫長,烏壓壓的人群攢動……
一番苦找,待吳越掃到門上掛牌時,直接虛脫地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