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草向晚晴 滬上阿憐(2 / 2)

今夜還要入夢 浪花花 4088 字 9個月前

吳越撲進晴娘懷裡放聲大哭,天知道她多麼愧疚,無法寬恕原身的罪惡。隻是晴娘危在旦夕,經不起情緒劇烈起伏,因此真相並不能訴諸於口。

“彆哭了,今晚不去醫館了!”

言畢,晴娘拍了拍她的脊背,表情嚴肅不容反駁。

是夜,破舊的出租房外狂風呼嘯,煤油燈發出微微的刺啦聲。

晴娘臉白如紙,氣若遊絲地從手提箱裡取出一枚精致的玉墜。

“阿憐,送給你。”

“我不能要,這可是您的信物啊!”吳越搖頭後退。

“我怕是撐不住了,人世一遭唯獨放不下你。滬上多骷塚,你帶著這個信物,從今以後改名換姓,在這亂世尋得庇護。”

說完,晴娘將自己畢業證,以及其他隨身之物都贈與了她。

四目相對,晴娘嫣然一笑,眉目宛如往昔。

“姑蘇林沐晴,多謝阿憐不離不棄。”

話音未落,榻上人素手萎垂。

“晴娘姐姐!”

一道撕心裂肺的悲鳴,乍然劃破初冬的寂夜。

三日後,布衣藍衫的吳越走入寶華商貿行。

滬上名流權貴多如繁星,縱使乞丐阿憐,也聽過蘇家的名號。

蘇家並非是本地百年世家,據說不過是外來的書香門第。然而蘇家人極會審時度勢,他們趁新潮席卷,在波詭雲譎的滬上乘風破浪。短短幾年間,已成最熱門的新貴。

蘇家生意遍及全國,尤其是寶華商貿行,在滬上更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處理完晴娘的後事,吳越暗自發誓要認真完成任務。以期改天換命,來日像晴娘幫助她那樣,去幫助更多的人。

這般想著,吳越不知不覺中穿過長長的回廊。

她衣衫單薄,肌膚浮起寒顫。明亮的辦公室赫然就在眼前,她深呼一口氣,纖指有節奏地敲門。

“請進!”

吳越緩緩扭動門把手,舉目望去,隻見方木桌後坐著位中年婦女。

“您好,我是來應聘文員的。”

“文員?抱歉,我們早就招夠了。”

婦女吹了吹茶碗,一副送客的神情。

沒有辦法,吳越隻得攥著晴娘的畢業證離開。無奈至極,她想努力掙錢,有個活路這麼難……

彼時冬青映在窗戶上,周遭顯得愈發蕭條。

吳越氣餒至極,幽眸落隅。就在她失魂落魄之際,拐角處突然湧來一群人。

眾人西裝革履談吐不凡,其中為首的那個年輕男子,更是蜂腰鶴腿,俊秀挺拔,姿容難得一遇的昳麗。

“大少爺,咱們找不到人。”

“是啊,沒有一個願意來,尤其是漂亮的。”

“可不是,她們寧願給軍閥做妾,也不情願來咱這兒。”

“就算有豁得出去的,卻架不住百樂門的引誘。”

……

七嘴八舌的爭論,以至於都沒注意到邊角的吳越。因此閃躲不及,她便被冷不丁地撞飛。

千鈞一發,有人長臂倏伸,將她用力拽回。霎時天旋地轉,軟頰趴在了微漲的胸口。

“哎,你沒長眼啊,還不快從少爺懷裡起開!”

人群當即沸騰,吳越仰麵一愣,繼而掙脫對方的鉗製。

“剛才多謝您。”

年輕男子並未回答,隻是彎腰撿起她的文件,矜漠地問:“這位小姐,是來應聘嗎?”

吳越凝眉看去,遽愕於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眸。莫名的熟悉,她卻死活想不來在哪兒見過。

“是。”

“真想工作?”低沉嗓音徐徐到。

“先生,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寶華短時間內已經不會再招工了。”

聽到她的話,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上下打量著她,眼神直白冒犯。

“林沐晴……”

吳越正要反駁,察覺對方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語氣不免寒徹:“東西還我!”

“你願意做歌女嗎?”

“歌女!”吳越氣到說不出一句話。

“算了,本少爺不是惡霸,也無羞辱之意。”

他將文件遞到她掌心,隨即邁步離去。

吳越不由得思緒恍惚,偏在此時有人悄悄遞給她一張名片。她怔愣地接過,低頭隻見那三個燙金字眼異常奪目。

“蘇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