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情愫 世上最好的沈酩殷(1 / 2)

“哄我?”

意外她的回答,沈酩殷兀得笑出來。

骨節分明的五指轉著那把扇子,輕巧隨意,讓人完全想不到那是把拿在手裡沉甸甸的金軸扇。

他的眼神太過滾燙灼人,使得她醞釀到一半的哭意戛然而止,隨即一臉正經地列舉證據:“你之前不是說你心情不好嗎,我就想著來哄你啊,說不定你心情好了對我就不那麼凶了。”

她說這話時瞳色明燦,烏黑的杏眼不是平視裡總掛著笑的感覺,這次倒是一板一眼,像個努力跟教書先生辯解的無辜學生。

腰間的細長飄帶被風吹得搖曳婀娜,還有她額前與耳垂邊上的稀碎發絲,它們的靈動身姿無時無刻不再牽引男人的心跳。

沈酩殷頭疼地按揉了下眉心:“我那句話不是讓你哄我的意思。”

卻漣漪“啊”了聲,頓在原地:“那你是什麼意思?”

“是很簡單的字麵意思,單純是郡主你想多了。”

歎了口氣,沈酩殷沒脾氣地攤手,最後一句說得很是輕柔,好像是發自肺腑:“瞧著年紀不大,怎麼淨愛猜這些有的沒的。”

因為兩個人站得不算遠,周遭又沒什麼彆的什麼人靠近,因此即使沈酩殷的聲音很小,但還是無可避免地鑽入卻漣漪的耳朵。

小姑娘委屈地攥著手指,因為緊張,過分用力的結果就是來回磋磨的拇指指腹和食指半側都變得發白,而她像不知道疼似的還在繼續。

沈酩殷皺著眉頭注意到,剛想製止,又想到她前腳才怯生生說得話。

她說他凶。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男人的臉上夾雜著一股複雜的情緒,成了一張五顏六色彼此不退讓的畫布,最後的結果隻有所有的顏色交織相融,轉為濃稠的黑色。

他思索半晌,才幽幽道:“如果我的心情好壞真與你有關係,那郡主想怎如何哄我呢?”

聽到他的話,卻漣漪如夢初醒般的睜大眼,說道:“就誇你或者送禮物咯。”

“這麼沒新意啊。”沈酩殷抬臂,解乏地捏了捏肩頸,隨後雙手換交在胸前,站姿愈發鬆散:“還有點沒誠意。”

“那、那你想怎樣啊?我又不擅長哄人。”越說越沒底氣,聲音也慢慢低下去。

可就是這副軟包子模樣,反倒是讓沈酩殷覺得心情大好。

耳邊傳來詩會的喧鬨聲,是一群官家小姐們的嬌笑,隱約還能聽到誰家的小公子正興衝衝地準備耍什麼。

與那邊相比,他們這裡太過安分寡淡。

“沈酩殷,你可不可以彆再對我板著一張臉了,我覺得之前那個喜歡笑的沈酩殷更好。”

“我之前的樣子你很喜歡?”男人閒閒挑眉,懶洋洋的語調裡多了分探究。

被風雪浸透是眸光細細打過來,卻漣漪沒多想,或者說根本沒想到那一層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回答道:“特彆喜歡。”

男人啞然,笑得悄無聲息。

因為是垂著腦袋,折頸而笑的模樣沒有被小姑娘看到,後者還戰戰兢兢地追問了句:“難道你自己不喜歡之前的樣子?”

沈酩殷答:“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吧,不都是我嗎,沒有區彆的。”

可我覺得你現在並不自在,明明都中了探花郎,那日遊街時掛在你臉上的笑容也是那麼浮於表麵,一看就是裝出來的。

雖然內心想法豐富,但是卻漣漪並沒有選擇把這些當著他的麵說出來。

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一種什麼立場去說,是關心嗎?可他們現在的關係好像也還沒近到那種地步吧?

想到他科舉高中一事,卻漣漪又興衝衝地問:“再過兩天你就要到朝中任職了吧?是要去哪裡?”

驚訝於小郡主轉移話題之迅速,沈酩殷沒有反感的情緒,隻淡淡道:“刑部。”

卻漣漪忽然收縮的瞳仁中寫滿了錯愕。

她想到當今刑部尚書的那張鐵麵無私的冷雷公臉孔,雖然是一副大義凜然,但也太凶狠、威重麵色了吧,聽說他每次處理牢獄中的賊人時都是淩遲削骨起步呢。

想至此處,她又主動去扯沈酩殷的袖子,小臉眼巴巴地抬起來:“那你去刑部之後不會比現在更凶吧?”

她問得毫無威懾力,仿佛已經認定了口中的這個猜想注定是必然結果。

被她問住,沈酩殷的目光順延而下,最終停在那隻揪著布料的素手上。

她的手是很典型的漂亮,就算他平日裡沒怎麼刻意打量過女孩子的手,但就這麼打眼一看也忍不住歎服獨屬於她的那份賞心悅目。

指甲修得乾淨圓潤,像大半塊月亮鑲嵌其中。

上麵還塗了淺藍色的蔻丹,算是比較稀罕的色調了,配在她手上不僅不會突兀,反倒是更襯得掌膚凝白如玉,指骨修長耐看。

突然想到幾年前,她也是這般,拉著他的袖口,軟糯糯地說想讓自己陪她去放紙鳶。

但跟之前的明媚笑臉不同,這次的小郡主帶了幾分如履薄冰的謹慎,也比之前更在意他的答案了。

越想越歪,他連忙收回視線,端起架子說道:“以後的事情現在可說不準,比如郡主你未來的某一天可能就反感了我厭倦了我,再也不想同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