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靨 他受傷了(2 / 2)

他的確不在意。沈酩殷娶誰對他來說都不會有影響,就算是入贅也無傷大雅。

他要做的是守住齊雲侯的家業,而不是在兒孫輩上管東管西。

就在這時,滿頭大汗的阿桑從外麵跑進來。

因太過著急,在門檻前還踉蹌一下,險些絆倒。

沈從黎皺眉:“何事如此驚慌?”

阿桑哭喪著臉臉,號道:“侯爺、夫人,不好了,香州傳來消息,說世子重傷昏迷不醒了!”

來者的嗓門乾澀,顯然是邊哭邊跑了一路,一張芝麻餅狀的臉也憋得通紅。

屋內的二人皆是一愣,屠氏聽到最後一句話,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

不等反應過來,人就昏倒在了丈夫懷裡。

沈從黎大驚:“先去請郎中!”

卻漣漪得到消息時,是在後半夜。

是屠氏好不容易清醒後特地派人來送的。

她後背僵直,坐在椅子上,二指捏著那張信函,眼眶生澀,卻沒有眼淚。

呆呆地將信中的內容從上往下讀了七八遍,她才苦不堪忍的丟開,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用手臂像自己團住,額頭抵在桌沿上。

悔恨與痛苦化身成了冰涼的潮水將她淹沒,四肢百骸在熾熱與寒冷之間反複變化,她的小臉也分外蒼白。

唇瓣輕張,但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她後悔為什麼沒有在春日宴那天提醒他一聲,好歹能讓他有個警惕。

無論想再多,現在都晚了。

信上說他流了很多血,那把歹人手裡的大刀從他肩頭到腰側狠狠地砍了一個“一”字,傷口駭人到連上藥的郎中都不忍直視。

據說是因為大部隊返程的路上遇上了山賊,他是為了保護刑部尚書才受傷的。

那個人向來如此,心裡總有一份強橫的善心,甚至不管不顧地要去保護彆人,明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越想越難受,她抬起頭,桌角的半截玉蘭枝正因從窗戶裡鑽進來的風吹得亂搖。

小姑娘的腿顫巍巍的站起來,無力地扭過頭,看向門口等著她看完信好回去稟報的阿桑。

阿桑是跟在沈酩殷身邊多年的人了,雖然這段時間世子對郡主的態度有所轉變,但他又怎會看不出來郡主在他心裡占據了多大的分量。

不等卻漣漪開口問,他先一步說道:“郡主放心,待世子有消息,小的定馬上來傳。”

“好,辛苦你了。”

她有氣無力地擠出一絲笑,示意花青送阿桑回去。

飛鳥閣的人被屏退,卻漣漪窩在小房間裡,抱著軟枕靜默地坐著。

起初還隻是坐著胡思亂想,但當那個人的容顏在腦海中愈加清晰,尤其是他衝她笑的時候,從清晰又過渡到模糊,最終被淚珠吞噬。

眼淚是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流出來的,她哭得也沒聲音,就是把整張臉都埋到了軟枕裡,不想被任何人察覺到這份脆弱。

推門的“咯吱”聲陡然響起,她條件反射地抬頭看過去。

發現是卻沉鉤。

她放下軟枕,嗓音還因為哭泣有些沙啞:“大哥。”

卻沉鉤歎了口氣,示意她先把眼淚擦擦。

卻漣漪的眼眶通紅,脆弱得像朵軟桃花,胡亂地拿起手帕亂擦一通,然後起身倒茶。

溫熱的茶水送過去,便聽到他說:“沈酩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剛來的路上遇到了花青,她都說了。”

還是沒忍住,卻漣漪怯生生地問道:“他會沒事的,對吧?”

卻沉鉤板著臉,沒有說話。

在妹妹如火如炬的目光下,他無計可施地彆開臉,一雙鷹眼正好落在那尊擺在房間一角的觀音像上。

卻漣漪沒有糊弄手藝人,將觀音像請回來後她是認真在拜的。

煙香嫋嫋,白霧繚繞。觀世音菩薩的慈悲相被掩蓋其後,眉心的一點朱砂殷紅似血般顯眼。

猛地想起剛回京的那日,小妹跟那人在橋上不知道說了什麼,以及那人看自己的目光。

“大哥?”卻漣漪又喚了聲。

喉結滾動,卻沉鉤答非所問:“你喜歡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