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宏也將全部心思花費到留意薛煦身上,船走得很慢,船周的蓮蓬也多了起來,不多時,船上已經放了不少蓮蓬。
“好玩嗎?”方景宏見薛煦摘的不亦樂乎,也跟著樂了起來。
“嗯,挺有意思。”薛煦又折斷一根蓮蓬莖放到船上。
“我早想帶你來了,就是怕師父說我帶你玩物喪誌。”方景宏說道,“我也怕你不願意來。”
“不會。”薛煦又摘了一個個頭飽滿的蓮蓬剝開,蓮子外皮綠中夾雜著紫色,一看就有些老了。
“那個老了。”方景宏也剝開一個青綠色蓮蓬,走過去,將白嫩的肉送到薛煦嘴邊,“這個要嫩些,蓮心也不苦,你嘗嘗。”
薛煦配合地張開嘴,咬開蓮子,一股清甜的汁水蔓延開來,他露出滿意的笑:“甜的。”
他笑的時候唇角揚起,弧度恰到好處,嘴唇微紅,映在陽光下,比那荷花還要好看幾分。
方景宏微微晃神,情不自禁俯身吻了上去。
薛煦立時瞪大眼睛,沒料到方景宏這突如其來的造次之舉,不敢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整個人怔住。
霎時,薛煦反應過來,急忙推著方景宏後退,小船跟著搖晃起來。
方景宏趕緊拉住薛煦的胳膊:“彆動,船會翻。”
薛煦對上方景宏的眼睛,頓時麵紅耳赤,但也不敢有大動作,隻是用胳膊去掙動,咬牙怒道:“你做什麼?鬆手。”
“好,你坐下我就鬆手。”方景宏慢慢鬆開他,讓薛煦坐到橫板上,他也跟著坐到對麵。
小船趨於平穩,薛煦皺著眉,怒視著方景宏。
“生氣了?”方景宏問道。
薛煦緊抿著唇,沒有理他。
“我就是……想嘗嘗蓮子甜不甜。”方景宏乾巴無力地解釋,還舉起方才剩下的蓮蓬,仿佛真的嘗到了味道,認真地點了點頭,“確實很甜。”
薛煦扭過臉,沉聲說道:“回去吧。”
“好,你自己剝著吃。”方景宏將手中的嫩蓮蓬塞到薛煦手裡,拿起竹蒿開始撐船。
薛煦攥著蓮蓬,無意識地摳著莖上的小刺,眼神迷茫地盯著遠方發怔。
那個吻隻能算上蜻蜓點水,但也足夠讓他迷離了,方才的觸感還在,非常柔軟,非常……他咬了下嘴唇。
他已經習慣將自己的情感蜷縮在一個狹隘的角落,卻屢次被方景宏打開牢籠,強勢霸道地攻入。
就連他生出的脾氣也隻刹那便消了,他甚至都不是在生方景宏的氣,而是他自己的。
他對自己的感情拿捏不定了。
方景宏看他發呆沒打擾他,撐著船沿來時的路劃去,不久便回到岸邊。
大概是看到他們的馬栓在這裡,明澈幾人追上來後也沒離開,停在岸邊等他們回來,方景宏遺棄的那匹棕馬也被牽了過來。
明澈和梁蘅坐在茅草棚下乘涼,阿遠阿良和風津則在岸邊伸手夠蓮蓬,因為距離有點遠,風津讓阿遠拉著他一隻手,身體懸空斜進荷塘,手指才好不容易夠到。
聽到水聲,風津興奮地說:“應該是公子回來了,阿遠,快拉我回去。”
“好。”阿遠應了一聲,用力將他扯回岸上。
船靠了岸停住,薛煦下了船也沒看方景宏一眼,徑直下了船。
方景宏也不惱,吩咐風津幾人:“將蓮蓬拿到馬車上去。”
風津三人剛費了半天勁也才摘到幾個,看到船上堆的高高的蓮蓬,眼睛早就在發光了,得了吩咐,哪裡還客氣,風津直接跳到船上,給岸上兩人遞東西。
方景宏和薛煦剛到,梁蘅就看到他們兩人不太對勁,他朝方景宏使了個眼色詢問,方景宏隻是搖頭讓他彆問。
裝完蓮蓬,薛煦走到馬車邊:“風津,你去騎馬,我駕車。”
“啊?”風津正吃得不亦樂乎,看到薛煦沉著的臉色,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抽了。
他用眼神詢問方景宏,見方景宏點頭,這才拿了幾個蓮蓬下了馬車,問道,“阿遠阿良,你們誰要學騎馬,我教你。”
阿遠眼神在一堆吃的和馬上搖擺不定,阿良毫不猶豫地跳下馬車:“風津哥,教我吧。”
“那我……還是在馬車上吧。”阿遠急了一瞬,還是沒舍得拋棄那堆吃食。
“子安,我跟你一起駕車。”方景宏見薛煦坐在了馬車外,也走過去坐到他旁邊,“駕車可是項技術活,會騎馬不一定就會駕車,況且師父在車上,我怕你把馬車趕到溝裡去。”
薛煦當真沒學過駕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難,反正應該不會比騎馬難。
但他搬出明澈,薛煦就沒辦法冒險一試了。
後麵的明澈看著方景宏一本正經忽悠人,無奈一笑,搖搖頭剝蓮蓬吃了。
方景宏趕車,薛煦落得個輕鬆,靠在車架上看遠處風景。
“三師兄,你不吃嗎?”阿遠伸著脖子看向薛煦手裡那個缺了一個蓮子的蓮蓬,“你那個好像嫩點,你要不吃的話給我吧。”
薛煦將手裡的蓮蓬拿得離他遠了些:“你吃馬車裡的。”
他的動作似是條件反射下完成的,說完想起來這是方景宏給他的,而且給他的時候方景宏還做了輕薄的事情,他的臉又是一陣發燙。
方景宏見他反應唇角一挑,瞪了阿遠一眼:“車上的吃完了?”
“嫩的吃完了,”阿遠撅著嘴巴,“老的太乾了,反正三師兄又不吃,再放會就不新鮮了。”說完向薛煦哀求道,“給我嘛二師兄,我幫你解決了。”
他以往隻要擺出一副可憐樣,方景宏偷偷塞給薛煦的東西就都能要到手,這才故技重施,卻忽略了二師兄這個硬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