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景宏，”褚辰昱在後麵叫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時間解釋，回頭再說。”方景宏答完，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視野裡。
方景宏一路往縣衙大牢跑去，那裡關押著曹鴻疇、章啟仁和肖瀧等犯人。
既然有人專門來搶奪賬本，定然不會放過曹鴻疇這個人證。
方景宏趕到的時候，就見著蒙麵的薛煦，和幾名侍衛正同一群黑衣蒙麵人纏鬥在一起。
薛煦雖然不是對方對手，但他招招狠戾，像是不要命似的出招，而且隻顧進攻不顧防守，這和以往的他明顯不一樣。
方景宏也沒多想，立刻上前幫忙。
黑衣人隻想脫身，並不過多糾纏下去，見對方又來了厲害幫手，分身之餘，食指放與唇邊吹了聲響亮的哨音，其他黑衣人同時從懷裡取出煙霧彈砸向地麵，頓時院中煙霧繚繞，辯不清各自身影。
薛煦見狀，快速取出幾枚銀針射向為首的黑衣人，卻與什麼東西碰撞到一起，發出“叮”的兩聲響，就聽到攀牆離去的聲音。
薛煦還想去追，被方景宏一把拽住胳膊。
“子安，有沒有受傷？你怎麼在這裡？”方景宏問道。
薛煦拳頭緊握，淩厲地盯著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冷冽的殺意隱藏在夜色與煙氣中，並未讓旁人窺見。
方景宏摸到他握緊的拳頭，因用力而格外突出的骨骼意外明顯，讓方景宏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薛煦回過神，眼神恢複如初，一邊彎腰扯開地上一名黑衣人屍體的領口，一邊說道：“他們是暗影閣的人。”
一旁的侍衛遞過來火把，照亮了屍體的脖頸。
隻見屍體左邊鎖骨處一條黑色火焰紋身，一直延伸至顴骨。
另外兩名屍體同樣位置也有著相同的火焰標記。
這是暗影閣殺手的標記，江湖中人都知道。
不過薛煦能知道，另有一層深仇大恨的原因，那就是她母親死於暗影閣之手，就連他的胎毒之症也是拜其所賜。
風津伸長脖子查看，還摸了摸紋身檢查手上有沒有掉色，確定不是畫上的後問道：“三師兄怎麼知道這麼多？還知道會有人來大牢殺人滅口。”
薛煦沒回答，走向一旁柱子，用帕子將上麵插著的三根針狀黑色飛鏢包住拔了下來：“這是他們慣用暗器，叫玄虎刺。”
他就是憑著這幾枚飛鏢才認出對方的身份。
有侍衛找到地上的幾枚玄虎刺，同樣用帕子包住送了過來，這是黑衣人領頭逃跑時打落薛煦銀針的幾枚。
方景宏倒是聽說過這個殺手組織，了解的不多罷了，問道：“暗影閣不是被靖平侯滅了？什麼時候死灰複燃了？”
薛煦：“剩有餘黨。”
“嗯，你……”方景宏也想問他怎麼知道的，剛才又是怎麼了，但是看薛煦那神情也不準備說，改口道，“以後不許單獨行動。”
“好，我也是猜測有人要對曹鴻疇欲行不軌，過來看看，沒想到就撞上了。”
說話的功夫，剛才進牢房檢查的侍衛慌張地跑了出來，露出難看形容，行禮道：“方公子，牢房內……章大人、曹大人還有其他一起的三十多名犯人全部遭遇了不測。”
“怎麼死的？”方景宏問道。
“有人在食物裡下了毒。不過章大人和肖侍衛沒吃，他們是被暗器射中死的，暗器上也有毒。”侍衛呈上尋到的暗器，是玄虎刺。
這幫黑衣人應該先是在飯菜裡下了毒，為了以防萬一，又來了一波刺殺行動。
方景宏握緊拳頭，還是來晚了一步。
“我先回去了。”薛煦說道，縣衙裡沒有病人，大家一般不會去遮口鼻，他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要時刻擔心傳染彆人。
“好，”方景宏點頭，“風津，送你三師兄回去。”
“是。”風津跟在薛煦身後一同離開。
薛煦回到西院，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對方目標如果僅是曹鴻疇，直接殺他一人即可，即便順手殺死章啟仁這個說法勉強說的過去。
可肖瀧功夫不弱，殺起來還是要費些力氣的，殺手為何寧願費力也要將他一並除去？
原因隻有一個，章啟仁、肖瀧與曹鴻疇三人也在這群殺手的目標之內。
或者說，就是他們的目標。
可殺曹鴻疇是因為他貪贓枉法的事情敗露，會給曹鴻疇所孝敬的人帶來麻煩，那麼殺章啟仁和肖瀧又是為了什麼？
章啟仁和肖瀧一直主張的是屠城，在疫病診治上沒什麼建樹。
看似是在為褚辰昱分憂，實則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
而這件事，輕則讓褚辰昱受到處罰、背負罵名、詬病一生，重則直接打入宗正寺……
不，七皇子的事與己無關。
薛煦搖了搖頭，他在乎的隻是暗影閣是收錢辦事，還是其實早已效忠了某方勢力。
如果是為某方勢力效力，又是何時效力的，是否和自己母親當年之死有關。
薛煦直覺是有關係的，畢竟他薛家勢力太大，早被人忌憚上了，否則父母也不會為了讓自己擺脫身份的桎梏，處心積慮安排他遠離是非之地。
思慮至此，薛煦決定回京城調查一番。
薛煦躺在床上琢磨良久，最後腦袋越來越沉，嗓子也乾疼的，還有些作冷，他用被子捂緊身體，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頭不僅沉重，還暈痛。
薛煦拉開衣領，對著鏡子照了照，果然在脖子處看到零星紅點。
染上疫病最初都是這樣的，他看過那些病人發病整個症狀過程的記錄。
這時，敲門聲響起。
“子安，醒了沒有？”方景宏在門外問道。
薛煦攏緊衣領，重新走到床邊，小心輕了下嗓子才開口：“有事嗎？”
“我來給你送早飯，過來給我開門。”
“先放外麵吧，我想再睡會兒。”
“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昨晚想事情睡晚了。”薛煦儘量維持著平時說話的語氣，問道，“黑衣人抓到了嗎？”
“還沒有，已經加派了人手。”
“嗯，還是小心些，當心他們對七皇子不利。”薛煦道，“空了去看看大師兄怎麼樣了，我這幾日確定沒事了再過去。”
“彆多想，你肯定不會染病。”方景宏聽他聲音沒有異常，隻當他真的沒睡好，“那你再睡會兒，我叫風津在外麵守著，你有事叫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