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宏直直地盯著方予軒,頓時讓對麵的方予軒渾身一抖,悄悄後退兩步,躲到了傅人傑身後。
還不忘貶損兩句薛煦出氣,方予軒說:“一個藥罐子罷了,哪裡比的上春風樓裡的小倌帶勁。”
方景宏眯起眼睛,凜聲說:“方予軒,剛被父親放出來皮又癢了是吧,我不介意請你去禁軍處住上兩日。”
“你不過是個巡街的,真當自己權利很大了。”方予軒氣勢不足地說。
方景宏:“當街侮辱朝廷官員,往小了說是滋事尋釁罪,往大了說,你是在藐視王法,發配邊疆都得靠人給你求情,你看我敢不敢抓你。”
方予軒咬牙切齒地瞪著方景宏,不敢再多說一句。
方景宏的這番話雖說沒完全嚇住傅人傑,但也讓他收斂了一些。
傅人傑手擋在鼻邊,說:“本公子打小就不喜歡藥味,走走走,還是去春風樓找小倌玩,他們......”
他話沒說完,整個人直直往下栽去,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估計鼻梁不保。
其他人沒料到會出這等變故,沒來得及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傅人傑麵朝下趴到地上。
“怎麼回事?傅公子,傅公子。”方予軒和另外兩人連忙蹲下喊他。
“都讓開。”方景宏走上前蹲下,假裝給傅人傑檢查身體,趁著眾人不注意,將他脖子上的兩根細小銀針拔下,快速收入袖中。
這是梁蘅給薛煦的防身銀針,比較細,配合薛煦的手法,射出時一般人很難看到。
剛才薛煦就是趁著眾人觀看方予軒笑話時,射到了傅人傑的脖子上。
銀針上有麻藥,紮入肉裡當事人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隻消片刻,中銀針的人便會昏厥過去。
“傅公子怎麼樣?”一人問,那模樣,比自己老娘病了還憂愁。
這可是刑部尚書的兒子,跟他們待在一起出的事情,傅人傑若是有個好歹,他們可都擔當不起。
“不打緊,中暑了而已。”方景宏說的雲淡風輕,把傅人傑一把翻了過來。
眾人抬頭看了眼那蒼白的仿若沒有溫度的太陽,還快要隱進雲層裡,心中直犯嘀咕,這涼快天氣也能中暑?!
不管真中暑還是假中暑,太陽背鍋總比叫他們背鍋強,而且是中暑症狀,那就不是大問題,一個個的不由鬆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鬆到底,再次被強行提到嗓子眼。
隻見傅人傑昏迷地躺在地上,鼻子不住往外流血,鼻梁骨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點歪,最重要的是還變形了。
“鼻梁摔斷了,”方景宏說完站起身,朝著方予軒三人說,“都彆愣著了,快把他送醫館去,晚了失血過多,可就搶救不過來了。”
方予軒三人一聽,心臟立馬提到了嗓子眼,趕緊手忙腳亂去抬傅人傑。
兩人抬胳膊,一人抬腿,硬是跟抬死狗一樣抬走了,走著還嚷著“讓讓,前麵的讓讓”,這回算是吸足了注意。
人都走了,薛煦跟方景宏也轉身,繼續巡邏。
方景宏取出銀針遞給薛煦,問道:“多久才會醒?”
薛煦接過銀針,若無其事的收了起來:“至少兩個時辰。”
“才兩個時辰,”方景宏可惜地說,“下回見到大師兄,叫他配點能毒啞人的藥,有人既然不會講人話,那就幫他閉嘴,不說話也算積功德。”
薛煦:“好。”
走了一會兒後,太陽熱烈了起來。
方景宏正欲尋個地方休息片刻,卻見前方賣胭脂處,有兩個姑娘正在挑胭脂,看裝扮,一個是小姐,一個是丫環。
一個賊頭賊腦的男人走了過去,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姐旁的丫環,連連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道完歉人就趕緊開溜,那丫環還在身後憤怒地指著男人嚷著:“走路能不能長點眼睛,碰傷了我家小姐,有你好果子吃。”
“茹楓,不可無理,”那小姐扭過來批評丫環說,“路是大家走的,許是這位大哥有急事,才行的匆忙了一些,怎能這般跟人講話。”
“是小姐,奴婢知錯了。”茹楓的丫環垂頭認錯。
男人越走越快,低著的臉上露出得意,誰知沒走幾步,胳膊一把被人拽住了。
“兄弟,這麼急,趕著做什麼去?”方景宏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痛的男人叫了一聲。
男人正要開罵,見是身穿官服的巡邏侍衛,立即擺出一副討好的嘴臉,諂笑著說:“官老爺,您抓著我做什麼?”
方景宏:“你說做什麼?”
男人臉上寫滿疑惑,卻不敢與方景宏對視,他目光下瞟著說:“這不是午時了嘛,我急著回去給娃娃們做飯吃。”
“做飯就做飯,拿彆人錢袋做什麼。”方景宏用力將男人手腕一擰,男人手上泄了力,一個繡著荷花的芝蘭紫色荷包掉了在地。
周圍圍滿了人,另一邊看胭脂的兩位女子也湊熱鬨看了過來。
那丫環茹楓見著地上荷包,當即去摸腰間,果然撲了個空,那是她的荷包。
“你這個死小偷,好大的狗膽,”茹楓過去撿起荷包,食指快戳到男人腦門上了,罵道,“膽敢偷我家小姐的荷包,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
“茹楓,住口。”茹楓口中的小姐出聲打斷她的話,走上前說,“多謝兩位官差大......景宏哥哥!”
那小姐盯著方景宏,聲音既驚訝又驚喜,漆黑的眼眸彎成月牙,裡麵凝結了一層星光,像是看見了至親之人,抑或心上郎君。
一旁薛煦麵色不虞地擰起眉心。
方景宏看了女子少頃,也未記起對方是誰,問道:“你是?”
“我是妍兒啊,”女子說完,見方景宏還是一臉茫然,繼續提醒說,“鄭妍,小時候景宏哥哥還給過我糖果吃。”
方景宏並不記得小時候給過誰糖果。
他抓著的男人哀聲說:“官爺,你們要聊能先鬆開我嗎?胳膊快被你扯斷了。”
他不說還好,說了方景宏手上再次加了力道,痛得男人嗷嗷直叫:“官爺,官爺,小的錯了。”
“姑娘怕是記錯了人,”方景宏朝著鄭妍說,“姑娘數數銀子,看是否缺少。”
茹楓已經數過一遍了,說:“不少不少,多謝官爺了。”
“那就好。”方景宏將男人的胳膊反擰到身後,促著他往前走。
鄭妍還看著方景宏俊拔挺秀的背影發呆,丫環茹楓喚她:“小姐,小姐,人都走遠了,你怎麼還在看呢。”
“是景宏哥哥,茹楓,我沒記錯,真是景宏哥哥給我的糖果。”鄭妍說。
茹楓掃興地說:“可是,他好像不記得小姐你了耶。”
鄭妍眼中神采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