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蔣宿也尋到了方景宏說的那個鎮子。
他帶著一眾手下悠閒地踏入酒館,手下範保朝裡麵喊道:“小二,好酒好菜全端上來。”
店小二見是穿著官服腰間佩刀的官老爺,趕忙將抹布甩到肩上,上前招呼:“好嘞,官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準備。”
小鎮子客棧不大,卻是這鎮上唯一的客棧,而鎮子也是十裡八村唯一的鎮子。
早已過午時,店裡沒有客人吃飯,蔣宿幾人就近飯桌坐下。
小二上酒之際,蔣宿示意範保拿出畫像詢問。範保將手中卷起的畫像丟給小二後,抱起酒壇子給蔣宿倒起酒來,順帶著問道:“你看看有沒有見過這位姑娘?”
他們原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已經問過那麼多家客棧了,還沒人見到過,這小地方可能性也不大。
誰知那小二隻看了一眼,便連連點頭:“見過見過,這……”
“咳咳。”歪在櫃台角落打瞌睡的掌櫃坐起身子,朝小二瞥了一眼,說,“還不去上菜,多什麼話。”
小二抱歉地雙手遞回畫像,說:“小的沒見過,小的去給官爺上菜。”
“菜等會上不遲,”蔣宿拿起桌上酒杯狠狠摔到地上,“話先說完。”
範保跟另一名侍衛起身到櫃台後,輕鬆將掌櫃製服,拎小雞一般拎到蔣宿麵前,一腳將人踹趴在地。
範保一腳踩在他頭上,問道:“統領問話還沒人敢不回,掌櫃的是主動交代,還是我來請你交代!”
掌櫃是個中年男人,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地說:“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小的自己交代,小的自己交代,來福,快說。”
那小二正是他口中來福,早嚇得跪趴在地上抖如篩糠,他心知這回遇上硬頭子了。
在這裡,誰不知道山賊比官府拳頭大,路上官府衙役遇上那群人還要點頭哈腰。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說了你來交代,就得你老小子交代。”範保腳上用力,掌櫃的伏在地上不住哀嚎,範保腳上力道稍微鬆些,給他說話餘地。
掌櫃口水混著血絲流了一地,他半邊臉還被踩在腳下,聞著充斥著濃鬱臭狗屎味的鞋底,顫聲說:“小的說小的說。兩日前的下午,差不多就是這個時辰,有位紅衣姑娘來過小店吃飯。”
畫像是按照辛盧口訴所畫,烏爾蘭公主分離那天的確是穿了身紅衣服,是以掌櫃隻瞧畫像背麵透出的一片紅,就猜出他們要找的姑娘是那位紅衣姑娘。
“那姑娘呢?”蔣宿問。
“姑娘、姑娘吃完飯後,就……就離開了。”掌櫃回答。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蔣宿拔出插在靴子中的匕首,重重往掌櫃麵前地板一插,地板被插出一個洞,發出“叮”的一聲。
掌櫃和來福皆是身軀一震,抖得更厲害了。
“既然姑娘離開了,你直接說就好了,剛才卻是阻止小二開口,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蔣宿厲聲問道。
掌櫃咬著牙道:“官老爺,小的真的沒撒謊,那姑娘的確離開了,啊——”
範保腳下再次用力,掌櫃口中鮮血直流,感覺右眼珠子快要在眼眶中炸裂。
他相信他再不說,不隻眼球炸裂,怕是整個腦袋也將不保。
“小……的……說……”
掌櫃強忍著疼痛,嘴貼著地麵擠出三個字。
範保拿開腳,拍了拍鞋背說:“早老實交代,哪會受這罪。”
頭上擠壓的力道消失,掌櫃也沒敢爬起來,甚至抬一下頭,他緊貼地麵咳嗽兩聲,用舌頭將嘴裡的血頂出,這才說:“那位姑娘落在了虎頭幫手裡。”
“虎頭幫,什麼虎頭幫?”蔣宿問,“說仔細點。”
掌櫃又是一陣咳嗽。
蔣宿下巴不耐煩地朝來福一點:“你來說。”
來福猛打一個激靈,頭磕在地上,努力穩住聲音回答:“回、回大人的話,虎頭幫是虎頭嶺上的山賊寨子,他們、他們很是厲害,我們都怕他們。”
蔣宿眉心擰出深深的川字:“你怎麼就確定那位姑娘落在了虎頭幫手裡?”
來福:“那姑娘在我們這吃飯,被來收保護費的虎頭幫看到了,姑娘長得水靈,虎頭幫就想把他帶回去孝敬他們老大,姑娘會功夫就把人打跑了,掌櫃知道他們會回去叫人,就叫姑娘趕緊離開了。”
掌櫃心道還好你小子機智,將害怕被那姑娘拖累說成擔心她的安全。
蔣宿懷疑地瞟了掌櫃一眼:“他會這麼好?你們怕不是蛇鼠一窩吧。”
來福連忙搖頭擺手:“不是不是,絕對不是,隻因這裡的衙門也忌憚他們,掌櫃怕您去了也是白去,這才瞞著不肯說。”
蔣宿又看了看地上的掌櫃,這才示意範保拉他起來。範保又像掂死魚一般將掌櫃從地上扯起,笑著為他拍身上的灰:“早說清不就好了嗎,看這弄的。”
掌櫃右半邊臉已高高腫起,他受寵若驚地卑躬搖頭,含糊道:“是小的錯是小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