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宿氣得直咬牙,他打著讓張綾留下保護褚辰昱的幌子,實則是讓張綾借機除掉薛煦。
誰知他竟是個沒用的東西。
也罷,那就自己親自動手,先殺了方景宏,再乾掉他的一眾狗腿子,一個也彆想跑。
蔣宿收回眼神,行完禮後,撿著對自己有利的話,將找到公主線索的經過彙報一遍,硬是將功勞大部分攬到自己身上。
褚辰昱聽完,隻是神情懨懨地“哦”了一聲,他此刻心思一點都不在找尋公主上,全在想梁蘅了。
梁蘅去京城了嗎?他住在哪裡?
肯定是逍遙居吧,若是邀請他去瑞王府住,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
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蔣宿怒從心起,他掩嘴重重咳嗽一聲:“王爺,還請王爺決斷營救公主之策。”
褚辰昱回過神,說道:“嗯?哦,這事交給景宏安排就好了。”
蔣宿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他堂堂禁軍統領在這,卻要手下來安排做事,這不是赤·裸裸打他的臉。
薛煦看著外麵黢黑的夜色,問向風津:“承明離開多久了?”
“差不多有一個時辰。”風津說完看向褚辰昱,欲言又止的樣子。
薛煦:“怎麼了?”
風津離他近了些,小聲說:“大師兄好像也在虎頭寨。”
他以為他說的聲音足夠小褚辰昱聽不見,殊不知褚辰昱現下對梁蘅的一切都十分敏感。
他沒聽清風津具體說了什麼,但是卻清晰地捕捉到“大師兄”三個字。
他猛地衝起身,將桌上茶杯帶倒,茶水弄濕衣服也混不在意,像是比膏肓之人突然有了求生方法還要激動:“你說什麼,大師兄,是有梁蘅的消息了嗎?”
薛煦一向漠然的臉,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大師兄在虎頭寨?”
“店小二是這般說的。”風津回道,“小二,你過來將昨日那倆匪徒的話再重複一遍。”
來福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能伺候王爺一回,還能在跟前說話,當即嚇得腿軟,被侍衛連拎帶扶過去磕巴著重複了一遍。
他們說話的功夫,蔣宿卻是心中不斷發出冷笑,什麼兩國友誼馬虎不得,一個個說的比唱的好聽。
跟他們在乎的人比,公主不也就是個屁。
***
夜色籠罩下,整個虎頭嶺一片黢黑,憧憧樹影晃動,在夜色中猶如萬千鬼魅。
巡夜人似是早已習慣這樣的景況,三三兩兩橫在地上打瞌睡,腳邊還東倒西歪幾個酒瓶子。
方景宏上山時驚起了幾隻飛鳥竟是沒一人發現異常。
虎頭嶺不算高,虎頭寨在山頂位置,上麵蓋有不下三十間房屋,如果外麵沒有來回扛大刀巡邏的人,倒像是一個普通村莊。
此時夜已深,隻有幾間房屋的燈光是亮著的。
挨著寨子巡邏的人要敬業許多,提著燈籠來回走動巡視。方景宏躲在寨子旁的一棵樹上,借著繁茂的大樹葉遮擋身形。
他已在樹上等了半個多時辰,總算等來了他們換崗。
“大哥,身體感覺咋樣啦?”一個粗憨的男聲問道。
另一個男人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又活動了下四肢跟脖子,說:“看來藥效已經過去了,身體都能靈活的動了。”
“那就好,不耽誤明日拜堂。”粗憨男人說,“那個小白臉是什麼人……”
被叫大哥的男人橫眉瞪他一眼,粗憨男立刻意識到說錯了話,拍了兩下嘴巴,憨笑道:“小弟叫錯該打,應該喊大嫂才對。大哥,不知道大嫂是啥人,他功夫也厲害,那根小針上的迷藥也厲害。”
方景宏站在窗外,通過窗戶上的小洞,看清了屋內的情形。
屋內有兩個男人,被叫大哥的男人長得反倒瘦矮一些,他就是虎頭寨的大當家。
大當家思忖著說:“應該是個大夫。”
“那感情好,”粗憨男一拍掌,“以後兄弟們受傷就有人給治病了。”
大當家瞪向他,嚴厲地說:“寨子裡沒有大夫?彆怪本當家的沒警告過你,誰敢叫我夫人累著一點,老子就叫他好看。”
“大哥,你也太偏心了,”粗憨男不滿地說,“大嫂就給我們治個病,能受啥累。”
“老子說不許就是不許。”大當家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副不容商量的態度,他拿起桌上大紅喜服上的香囊,放到鼻邊嗅了嗅,嚴厲地臉也變得溫柔起來,“真期待明天啊。”
香囊有些舊了,白色的布已經微微泛黃,上麵還繡著淡黃桂花花紋,方景宏一眼便認出,那是梁蘅的東西。
“大哥的身體不是全好了嗎,不如現在就去乾了他。”粗憨男說。
“乾你娘。”大當家給了他一腳,“你當他是路邊隨便擼來瀉火的工具了是吧,告訴你,老子看上他是要跟他成親過日子的,誰也不許對他有不敬行為,記著沒有?”
“是是是記著了記著了。”粗憨男揉著被踹疼的屁股,見他真動了火氣,趕忙閉了口。
那大當家又發愁了,撫摸著香囊上的花紋自言自語道:“他太厲害了,我又舍不得給他打暈,明天那麼重要的日子,要怎麼才能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好呢?”
粗憨男眼珠子一轉,當即有了主意,他湊到大當家耳邊低語兩句,大當家眸子登時發出亮光,露出□□:“真有你的,這都能想到,好,這事就交給你了。”
“好好,小弟一定讓大哥滿意。”
方景宏不知他們打了什麼鬼主意,在粗憨男出屋子前,先一步離開了門口。
他避開巡邏的人,來到東邊一處被看管嚴實的屋子前。這間屋子門窗都被鎖住,門前有三個看守大漢。
有人拎著籃子過來放到門前空地上,邊往外拿酒菜邊招呼道:“快過來,俺給你們拿了酒菜。”
三個大漢趕緊跑了過去,揭開酒壺聞了聞:“好酒,大當家睡了嗎?”
“廢話,不然俺敢給你們拿酒,噓,都小點聲,吵醒了大當家沒你們好果子吃。”
“噓——”幾人相互打著噤聲手勢,倒起酒喝了起來。
方景宏趁著他們喝酒的空,悄聲掠到窗戶前,透過縫隙往裡看去。
天上沒有月亮,好在屋內點了盞燈。借著燈光,方景宏瞧見屋內一片狼藉,家具全被摔碎,一個紅衣少女正坐地上喘氣。
方景宏認出她是烏爾蘭公主。
他伸手在封住窗戶的木板上輕敲了下,烏爾蘭聽見響聲,抬起頭看向窗戶。不過外麵太黑,窗戶所留空隙又太小,她根本看不清外麵是否有人。
方景宏又輕輕敲了下,烏爾蘭站起身,警惕地問道:“是誰在外麵?”
嗓音沙啞,應該是喊久了叫啞的,但聽不出絲毫辛盧那些南疆人的口音。
難道找錯人了,她不是烏爾蘭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