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副將,方大人,有話好好說。”範保舉著雙手不敢亂動彈。
“好啊。”方景宏勾著唇笑,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範保剛鬆一口氣,方景宏雙眸徒然變冷,“不過你得躺著聽。”
他猛然一腳踹出,將範保踹飛出去,狠狠地撞在樓梯上,直接將樓梯扶手撞斷了一截。
範保又從樓梯上滾下來,捂著胸口不斷吐血。
方景宏一一掃過對方,斂聲問:“還有人要喝酒嗎?”
“方景宏,統領在此,你想造反嗎?”一名侍衛拔刀對著他喊道。
方景宏看向說話的侍衛,侍衛不由後退兩步,方景宏再次發出輕笑,問道:“蔣統領,我以下犯上了嗎?”
屋內陡然沉寂,眾人目光凝聚在蔣宿身上。
蔣宿死死盯著方景宏,眼中暗流湧動。躲在樓梯後的來福,屏住呼吸,瞄都不敢瞄一眼。
僵持半晌後,蔣宿按捺住殺意,突然一笑:“範保違反禁軍紀律,方副將罰的好。”
現在也不是算賬的時候,方景宏走到一張桌前,叫來小二,詢問了一遍關於虎頭嶺匪寨的事。
來福又將自己知道的講了一遍,聽罷,方景宏思索片刻,問:“我剛從那邊過來,看到寨子裡到處掛著紅綢紅燈籠,他們是有喜事要辦?”
來福已看出方景宏比先來的那群官爺還要厲害,當即更不敢得罪,事無巨細地交代:“回大人的話,小的聽昨日那兩名訂酒的人說是他們當家的要娶壓寨夫人。”
“娶壓寨夫人?”方景宏生出不好預感,“是那名紅衣姑娘嗎?”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來福搖頭,“不過他們還問小的有沒有見過神仙,這小的哪見過,小的就說沒有,他們就笑,說他們寨子現下就有一位比神仙還好看的人……”
比神仙還好看的人!
方景宏心中驟然一緊,莫非是大師兄。一旁的阿良跟風津也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阿良搶著問:“他們還說了什麼?”
來福想了想,繼續道:“他們說這下他們大當家有口福了,得到一個漂亮姑娘,沒想到又抓住一個比姑娘還好看的神仙,那神仙雖然是個男的,就連他們看了心裡也直癢癢。”
那人若真是梁蘅,落在這群劫匪手裡還能有好,阿良當即急切地喊道:“二師兄……”
方景宏他們今日發現烏爾蘭公主的隨身之物後,便沿著痕跡尋了過去,一直尋到了虎頭嶺。
但是滿山都是巡邏兵,公主還在他們手中,硬闖上去肯定不行,怕打草驚蛇,方景宏決定來鎮上等褚辰昱,順便打聽一下關於那些劫匪的消息。
方景宏緊鎖著眉頭默然思忖。
“那人不一定是大師兄吧,”風津沒底氣地安慰,說到最後自己心臟也揪了起來,“公子,萬一是大師兄怎麼辦?”
來福露出疑惑,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也不敢問,繼續回想那倆喝大了的劫匪說過的話。
“哦對了,那臉上有麻子的還說要不是他們大當家被那個男神仙的銀針射中,不然今晚肯定要乾了那個男神仙。”
說著他還眼中還浮現出那麻臉男人滿臉可惜地連歎三聲氣,說他有多麼想嘗嘗那男神仙的滋味。
銀針。
方景宏三人可以確定他說的那個男神仙是梁蘅無疑了。
“二師兄,是大師兄。”阿良滿眼都是慌張,似乎一刻也不想等了,就要提刀去拚命。
“先彆急。”方景宏抬手製止了他,問向來福,“你確定他們大當家被銀針射中了?”
他熟悉大師兄銀針上的麻藥,那是特彆配置的,普通人若是紮進肉裡,至少也要睡個半日,就算醒來,一時半會的也沒力氣再乾那事。
來福將昨日那麻子山賊的話一字不差地重複出來道:“那小白臉的功夫倒是不賴,可惜他遇上了我們當家的,他那小銀針上也不知道淬的什麼迷藥,竟然放倒了寨子好幾個兄弟,好在當家的功夫好沒暈。不過也多虧了那小白臉長得好被當家的看上了,不然就憑他敢上虎頭嶺,也把他剁了喂狗熊。”
來福又學另一個驢臉山賊道:“再好看也是個男人,我還是更喜歡那個娘們,大當家要跟以往玩一玩就丟多好。”
麻子山賊:“你想的美,就算丟也輪不到咱們,趕緊吃,吃完還要去買其他東西。”
“就這些了,小的也不敢多問。”來福說,“然後他們吃完飯就離開了。”
方景宏點了下頭,又問:“你剛才說他們在你這裡訂了酒?”
“是,他們要四十壇子酒,店裡沒有那麼多,還去其他莊子找了些。”來福說著,偷偷瞄了眼蔣宿那桌,“明日就要送到嶺上去,所以剛才才拿的次等劣酒怠慢了客觀。”
方景宏“嗯”了一聲,心中已有主意,說:“你去收拾幾間客房出來,再給兄弟幾個煮碗麵。”
“是是。”來福就要去忙活,蔣宿叫住他,“小二,把這些撤下去,給我們也都煮碗麵來。”
“啊?”來福瞧著那一筷子沒動的菜,猶疑地走過去,蔣宿圓目一瞪,來福動作立馬快了起來。
這兩天一直在外尋人,方景宏幾人吃的都是乾糧,好不容易有機會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湯麵,幾人卻是都沒什麼心情。
大堂內隻有蔣宿那邊幾人吃麵的吸溜聲。
“都吃啊,”方景宏拿起筷子,說,“不吃飽哪有力氣救人,那山寨可是有幾百號劫匪頭子在呢。”
“喔們要咋麼救公舉?”辛盧問,聽著他怪異的語調,蔣宿不由翻了個白眼。
“先等瑞王過來再說。”方景宏答道,主要憑他們這些人,就算偷溜上去了,沒有人支援,也救不回來人,隻能先等。
“可是瑞王他們過來至少也得兩天時間。”阿良沒心思吃飯,筷子也沒碰。
“誰說至少兩天時間,”方景宏抬眼看他,“放心吧,不出三個時辰就能到。”
“二師兄怎麼知道?”
阿良訝然問道,彆說他了,旁邊桌的蔣宿聞言也是一臉詫異。
瑞王若真能三個時辰內趕到這裡,說明他們早離開了避雨的那個客棧,但方景宏沒回去過,他怎麼知道的呢?
風津道:“你傻啊,這兩天我一直在給三師兄傳信,就是告訴三師兄我們的位置。”
阿良再次問出與蔣宿相同的疑惑:“可是你怎麼確定三師兄他們會跟在我們後麵?”
“烏爾蘭公主可是代表南疆來和親的,事關兩國友誼,尋找公主之事自然馬虎不得,”風津夾著麵條,眼神有意無意地瞟向蔣宿,說,“這裡除了二師兄,三師兄誰也不信,不跟著二師兄跟誰?”
阿良想起方景宏的提醒,叫他們當心蔣宿的人。
方景宏拍了拍他的肩,說:“快吃飯,放心吧,大師兄不會有事。”
阿良這才點頭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吃起來。
昏暗的暮靄降下來時,方景宏獨自一人離開了客棧前往虎頭嶺,他要以夜色做掩護,去虎頭寨打探消息。
他離開不到一個時辰,薛煦跟褚辰昱便帶著人抵達了小客棧。
蔣宿看到薛煦進來,眼中閃過陰狠,他又看向褚辰昱身後的張綾,張綾眼神從薛煦掃到褚辰昱身上,然後聳起肩輕搖下頭。
彆人看不懂他兩人的眼神交流,雙方卻是再清楚不過。
蔣宿問的是:薛子安為何還活著?你怎麼辦事的?
張綾回的是:我也沒辦法啊,他一直跟著瑞王,我根本找不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