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一會兒就不疼了。”梁蘅柔聲說，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亮後放到褚辰昱手中，“麻煩殿下帶我們去最近的鎮子，有醫館的地方。”
褚辰昱不假思索：“身後的京城。”
梁蘅拿出了隨身行醫的銀針，銀針在火光照射下銀光一閃，與梁蘅此刻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
褚辰昱縮了下肩膀：“……”
好吧他閉嘴，他隻是不希望梁蘅離開。
梁蘅將銀針放到火上烤了烤，然後緩緩紮入薛煦腕上的內關穴。
“我需要藥。”梁蘅將一根烤過的銀針紮到薛煦身上，“子安身上有傷，舊疾也複發了，必須儘快找到醫館給他上藥。”
薛煦眉頭舒展一些，梁蘅解開他胸前的衣服，又取出兩根銀針。
“阿朝，去找最近的醫館。”褚辰昱朝外吩咐了一句，見梁蘅小心地給薛煦擦拭傷口，重新上藥，動作輕柔的他都有些嫉妒，“若不是熟悉你，我都要懷疑你喜歡的人是你師弟了。”
“王爺彆亂說，”梁蘅說，“子安是我師弟，照顧他是我的責任。”
褚辰昱羨慕地開口：“做你的師弟真好，我也想做你師弟。”
薛煦麵上逐漸恢複安穩，梁蘅將銀針逐根拔去。
他轉頭看向褚辰昱，臉上的緋紅已經淡下去，方才的事情也好似不曾發生。
他說：“王爺今晚出城勢必會引起懷疑，您將我們送到鎮上就回去吧。”
“彆趕我，”褚辰昱說，“我不學無術慣了，半夜出城不是沒乾過。再說，若真懷疑到我，他們肯定會找過來。”
是這個理，所以梁蘅計劃的是買完藥，他就帶著薛煦離開。
褚辰昱也不是猜不出他的想法，而且他太不舍梁蘅走了，說道：“我有一個秘密基地，子安兄有傷在身，你也不好趕路，先住那裡吧。”
梁蘅思忖著將銀針收起，又給薛煦胸前衣服整理好。
“那個地方非常隱秘，沒有人知道。”褚辰昱繼續遊說，“你放心，最近風聲緊，我也不會常來。”
梁蘅想了想，沒再拒絕：“那就勞煩王爺安排了。”
褚辰昱的秘密基地是一處竹林深處的茅草屋，雖然簡陋，但做飯炊具都有，一看就是有人住過。
“其實這裡承明也知道，他可能已經忘記了。”到了地方，褚辰昱跟梁蘅一同扶著薛煦進入屋子說道，“幼時我跟承明在山林裡捕鳥捉魚偶然發現的這地方，那時候這裡還住了一對老農夫，後來兩人去世了，就成了我的地方。”
梁蘅給薛煦蓋好被子：“看不出來你會到這裡來住。”
“承明離京後，我也沒了朋友玩，就偶爾會來。”褚辰昱說。
兩人閒聊了幾句，阿朝放好東西，到了褚辰昱離開的時候了，梁蘅把沒來得及交給方景宏的信委托給了他。
***
薛煦的事當天夜裡就已經鬨開，沒人知道他究竟乾了什麼會成為頭等通緝要犯，內部消息就連太子和晟王也沒能探查到。
這件案子的主要調查人交給了大理寺卿沈雲升，沈雲升奉旨連夜搜查逍遙居。
阿遠不知所蹤，阿良與風津被暫時停職一並接受調查。
“啟稟大人，沒有搜到可疑物品。”下屬稟報道。
沈雲升擺手讓侍衛退下，站在東廂院廂房中逡巡四周。
屋子陳設簡潔明了，床、櫃子和地板全被敲過，沒有暗格，薛煦一走，除了幾件留下的衣服，幾乎沒有生活過的痕跡。
大概是因為他在這裡住的時間太短的原因。
“薛子安平常有跟什麼人來往，或者經常去什麼地方嗎？”沈雲升問。
經常去的地方不知道，但是薛煦經常消失是真的。
阿良搖頭：“沒有，三師兄身體不好，不常出府。”
來之前沈雲升審問過風津，他也是這般說的。沈雲升看了看櫃子，又看了看床，問道：“方統領也住這間房？”
阿良心裡一咯噔，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二師兄住隔壁，三師兄犯過幾次病，他不放心，就在這裡打了幾次地鋪。”
回答的勉強合乎情理。
阿良被他
但是他的目光閃爍著往下移了半寸，垂在雙側的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這些小動作都沒逃過沈雲升的眼睛。
沈雲升沒有揭穿他，笑著說了一句：“你兩位師兄感情不錯。”
同時，他心中有了個答案。
他奉命來查薛煦，卻也不知薛煦究竟犯了何事，上麵不說，他就猜到不簡單。
同處一室。
原來是顧及方太傅顏麵。
沈雲升視線又轉移到一側書架上，他走過去隨手拿了一本翻閱，翻著翻著，他動作一頓。
他放下書，又拿了幾本翻看，像是在查找什麼內容。
可是他翻書動作太快，怎麼瞧又都不像在翻閱資料。
他在找什麼？
阿良一直注意著他的舉動，見他這樣也是心中一緊，出聲詢問：“大人在找什麼？”
沈雲升又找到一本書，還打開之前的一本放在一起做對比。片刻後忽然臉色不對勁地詢問阿良：“這些書平時都是誰在看？”
阿良不知道上麵什麼內容，不敢隨便開口。
“是不是薛子安？”沈雲升抱著書逼視著他，又自己自言自語說道，“薛子安，哈哈哈哈……”
“薛！子！安！”
沈雲升抬眼看了外麵，又將書放回了書架上，說道：“本官查完了。”
阿良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沈雲升笑完就沒再多查，抬腳就走，阿良忐忑地揪著下衣擺，見他要走，硬著頭皮撒謊：“這些書平時是二師兄方統領看的，沈大人，上麵是有什麼內容嗎？”
沈雲升頓住腳步：“彆多想，沒有不合適的內容。”說完帶著人離去。
阿良不放心，等人一走，連忙跑過去翻開沈雲升剛拿過的兩本書。
書上缺了兩頁，隻剩下新鮮出爐的兩道撕痕。
他快速查看書的內容，是一本排兵布陣的書，他忍不住猜測被沈雲升撕走的那兩頁紙，上麵該不會是謀反這樣大逆不道的內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