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女人,也是流離失所、被戰火衝得無家可歸的女人,哪有美感可言。
“唔。”她一直在汴京,的確不了解邊關之事。
囁嚅道:“可是我聽說很多將軍打了勝仗,都會收小妾發泄□□。得勝歸來時小妾好幾個都大著肚子,有些孩子都落地了。”
“彆吧。”江啟決語塞:“也不是都這樣。之前我屬下沒有這樣的副將。”
在涼州那個地方,就算沒有愛國情操激勵著,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家忙著爭軍功之外、就是搞錢。對升官發財的渴望多過兒女情長。
他記得自己沒這麼苛刻,不許底下的這幫兄弟開葷。也許是胡人女不符合中原人的審美,所以還未見有被欺辱的民女告狀。
再說性跟愛能分開嗎?不愛這個女人,能去把她睡了。第二天提上褲子就各奔東西。他軍中還沒有這麼不負責的播種機。
“那你呢?”她亮閃閃的眸子在火光中一躍一躍:“你在涼州有桃花債嗎?”
他聽著這小丫頭的語氣怎像審犯人,還是老實交代了:“我哪有。我除了這一身病,什麼都沒有。”
她的心情忽然好起來,又問:“侯爺說要將我嫁了,你怎麼看?”
“早晚要嫁人,不如先挑著。”他想,莫言等年齡大了再趕鴨子上架。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有權有勢的老翁可以明媒正娶二八嬌娘,老嫗很難光明正大的嫁良婿。男人要先建功立業不怕拖,姑娘家最好是不要拖。
“我不想嫁人。”她一字一頓。
“那你想乾嘛?”他總不覺得她該走仕途。
她低頭擺弄著手指,想說自己想去涼州,但說不出口。
“我先陪你去嵩山寺療傷,待你病好了回來後再挑也不遲。”
“不妥。”他已經拒絕過她一次了,以前縱容著她,這次卻難得堅定。
“為啥呢?”她不會纏著他撒嬌要去,但實在不解,也想再爭取一下。
“上山不比府上方便,你在我身邊照顧,難免有逾越規矩的地方。我不許你去。”她陪他去山上待個三年五載,回來還要不要嫁人了。
有時咂摸兄長的話,覺得他說得沒錯,姑娘家要注重清譽。
她煩悶得不行,起身連個招呼也不打的跑了。留下他在原地仰頭,喃喃道:“這孩子……”
江啟決向來說一不二,說不許她跟去就不許。她性子也倔,當初不依不饒的非要接他返程,如今連去送他都沒有。
獨自待在自己房裡,坐在席子上,將那堆風鈴碎片擱置在地上,用一隻竹簽撥來撥去。心事便如同這些碎片一般,七零八落。
……
……
一行人將江啟決送離府上之後,江候一路陪著他出了城。
才折返回來,屁股還未坐熱,便瞧見女兒急不可耐的跑過來。
不由得皺了皺眉:“何事慌張?”
“爹。你知道那周氏女是被誰毀了清白嗎?”江雪霽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大義滅親。
“不知道。”江孝恭對這個女兒還是有所了解的,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二郎才走就來作妖,八成又是針對小時。他這次不能再對她網開一麵了,慣子如殺子。
“是江時雨。”江雪霽話一出口,立即不動聲色的悄悄觀察爹爹的神情。
江孝恭微怔,茫然四顧,終長歎了一口氣。
他是了解這個女兒的,雪霽不喜歡小時,但從不說謊。
而且小時太有理由做這事了,隻要是不利於二郎的,她便立即眼冒綠光衝過去。
莫說是她毀了周姑娘的清白,就算是殺了周姑娘都有可能。
“爹。”江雪霽知道爹爹相信自己,強忍住得意挑眉的衝動,仿佛所思所想都是為著爹爹:
“那周家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事本就是我們理虧,到時候要如何跟周家交代?”
江孝恭對江時雨恨極,不代表就會表揚這個女兒知無不言:“所以,你已經告訴了周家對嗎?”
江雪霽睜大瞳孔,肩頭猛地一震。她有點後悔自己太心急了,抓住了江時雨的小辮子之後,即便不立即讓周清淺知道,紙包不住火,她早晚也會知道,隻是時間問題。
如此沉不住氣,十幾歲的姑娘哪敢在朝堂廝殺的侯爺跟前弄鬼,江雪霽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坦白從寬,如果欺騙爹爹,受到的訓斥準比現在更嚴厲。
“孩兒知錯了。”
江孝恭氣得冒煙,他一直以為隻要他不娶一幫勞什子妾,後宅就能讓他省心。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他的好女兒頂無數嘰喳不休的妾房。
“去!給我滾下去好好反省!”
江雪霽是見過爹爹發怒的,不敢在心底抱怨爹爹狠心,不能四處浪蕩了。
隻低頭應道:“是,是……女兒告退。”說罷,連忙回頭逃走,履屐踩到裙擺險些摔了一跤。
江孝恭獨自在書房裡,青筋暴起。江時雨讓周氏女沒了退路,江雪霽讓自己沒了退路,二人八斤八角,一樣的混蛋。
他每日應付朝中事,還得替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擦屁股。
江孝恭僵直著脊背,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如果江雪霽在出賣自家人之前,先告知自己,他可以早做打算,是負荊請罪也好、道歉彌補也罷,先堵了周家人之口,受點口水、編排他都認了,誰讓他是一家之主,為家人遮風避雨是他該承擔的。
但江時雨這事做得過分,他現在就算是想保她也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