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敢指責穎妃教壞她女兒,以下犯上,卻怎麼也不敢斥責寒香見,隻能諾諾道,“宮中流言,容嬪妹妹竟然信了。”
皇上看著璟妧,“璟妧,即便是你再討厭令貴妃,也不應和弟弟妹妹疏遠,每月去永壽宮和弟弟妹妹吃頓飯也是好的。”
璟妧正想答應,抬頭便見魏嬿婉凶狠的眼神,於是頭又是一扭,“我不,令貴妃隻看重兒子,說兒子才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女兒入日後要是能嫁入好人家還能幫襯點,否則有什麼用,她對璟嫿妹妹又不好,我去永壽宮能吃到什麼好東西,皇阿瑪,讓弟弟妹妹來鹹福宮吧,額娘公正,斷不會因為妹妹是女子而輕待妹妹。”
“你胡說什麼!”魏嬿婉徹底急了,直接伸手狠狠的擰了璟妧的臉,心中帶著氣,下手又快又狠。
“你乾什麼!”穎妃也急了,璟妧就是她的心頭肉,她可以沒有皇上的寵愛,但是不能沒有璟妧。
“鬨夠了嗎!”皇上終於惱了,大喝了一聲。
妃嬪們連忙下跪。
你看著璟妧馬上紅腫起來的臉,心中怒氣上湧,“你自己不受額娘重視,已經受夠了額娘的偏向,怎麼還能這麼對你自己的孩子呢?”
魏嬿婉哪敢吭氣,捏完之後,她也是萬分後悔。隻是她被親生女兒這麼說,心中實在是又生氣又難過。想著想著,眼淚就一滴滴的掉了下來。
“穎妃,快帶璟妧回宮吧,找太醫來看看。”如懿將璟妧交給穎妃,穎妃跪拜後在皇上的示意下先離開了,一眾以她為首的蒙古妃嬪也跟著離開了。
如懿不急不緩的開口,“令貴妃,再動氣也得顧著體麵,當眾打孩子,不怕奴才們笑話?往後還怎麼服眾?”
“皇上——”魏嬿婉撲到皇上膝上,嚶嚶的哭著,“如今臣妾的女兒被穎妃教成這樣,臣妾如何能不著急啊。”
宮人們在爭執發生時便遠遠的退開了,隻留貼身侍衛在旁。蓉佩送了一杯茶來,如懿接過,打開蓋子,吹散浮茶,這才送到皇上麵前,“皇上,令貴妃也是一時心急,隻是璟妧好好的,哪有她說的如此不堪。”
皇上接過茶,輕抿了一口,“穎妃卻有不對,雖出身蒙古,但也不該當眾頂撞你。”
魏嬿婉聞言哭的更厲害了,“皇上,自臣妾協理後宮要來,穎妃處處不服臣妾,事事都要與臣妾爭辯,又自持身份貴重,常常頂撞。”她嚶嚶的哭著,“完全不把臣妾這個貴妃放在眼裡。”
與魏嬿婉一向交好的晉嬪也附和道,“是啊皇上,穎妃一向不懂得尊卑上下。”
如懿看了一眼晉嬪,她是富察家在富察皇後死後送進宮來的,隻可惜比琅嬅要差的遠了。
皇上又喝了一口茶,“令貴妃,你協理六宮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何還不能服眾?”
“罷了!”皇上放下茶盞站起,“皇後身體未痊愈,後宮事物又繁多,既然如此,那便晉穎妃為貴妃,與你一同協助皇後處理後宮事物。”
魏嬿婉愣了一下,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疑惑和不滿,擠出一抹笑容,“臣妾謝皇上體恤。”
“皇後,你和愉妃去看看璟妧,女兒家的可彆留下什麼疤痕。”皇上拉過如懿的手拍了拍,“皇貴妃,天氣乍暖還寒,你也早些帶孩子們回去吧。”
“是。”
皇上走後,你們便也散了,你拉著永璂和璟兕,“走,咱們跟你額娘一起去看看璟妧。”
魏嬿婉哭得伏倒在地,連起身的力氣也無,“我不是壞女人,我不是啊。我的女兒,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宮人們見她這樣,也不敢靠近,她隻能拉著春蟬,“春蟬,皇上為什麼要突然晉穎妃的位份,他是不是信了璟妧的話。”
春嬋警醒,連忙和王蟾架起了嬿婉,慌不迭道,“小主,這是禦花園,人多眼雜,咱們有什麼事回宮再說。”
魏嬿婉立刻醒過神來,任由春蟬王蟾架著自己離開了。
皇上已經七八日沒入過後宮了,魏嬿婉想去養心殿伺候,到了門口也被攔下了,就連每日都要去養心殿找朗大人學畫畫的璟兕這幾日都被放了假。
你知道皇上是被近日京中的流言困擾,除夕家宴你與和敬公主說了額駙便是王氏的奸夫之後,公主回公主府與額駙大吵了一架。因公主整日裡端著個架子,待下人極其嚴厲,所以並不得人心,他們爭吵的內容很快就被傳了出去,在京中發酵了一個多月,終於還是傳進了皇上的耳中,皇上震怒。
“當年固倫榮憲公主被迫遠嫁漠南蒙古巴林部博爾濟吉特氏烏爾袞,也是萬分不願,可她是為公主,明白皇家背後的無奈,無論嫁給什麼人都是為了大清國。”烏雅夫人一邊剝著瓜子,一邊道,“當時孝莊皇太後就勸她,你不光人要嫁過去,還要成為合格的妻子,好好愛他,為他煮飯、為他熬茶、為他生兒育女,因為你代表的是大清,是皇上。”
“這女人啊,一輩子就是這樣,身不由己啊。”烏雅家大嫂也感慨,“尋常人家女人都無法自己選擇丈夫,更何況是我們這種人家。”若是有的選,可以選,她怎會願意嫁給烏雅·瑞罧。
“可是啊,既然已經嫁了,便定要做一個好妻子。”
若是丈夫真心待我,我必然也會做一個好妻子,若是丈夫虛情假意,我又何必真情相待?你笑著剝了一個橘子給大嫂。她和烏雅夫人一個是和碩禮親王代善的後人,一個是博爾濟吉特·吳克善的後人,若不是當年站錯隊,受了多爾袞、吳三桂的牽連,惹怒了順治爺、康熙爺,烏雅家又如何能將身份高貴的兩人娶進門。
“和敬公主,禮數倒是周全。”烏雅夫人剝了一個橘子,順手將橘皮扔入了旁邊的碳盆中。天氣雖轉暖,但是你怕冷,所以還是燃了一個火盆。
“孝賢皇後教導了公主禮數,卻忘了教她如何做一位妻子。”烏雅夫人拿過一旁精巧的碳夾,撥弄了一下炭火。
“額娘,大嫂。”你坐直身體,看著她們,“富察氏和烏拉那拉氏兩位皇後,誰是合格的妻子呢?”
何謂妻子?你不知道,也想不明白。書中雖有描寫過尋常人家夫妻之事,可你仍是懵懂。開始你以為尋常人家便是像武大人家一樣,可是江與彬和惢心卻說尋常人家哪有妻子整日打罵丈夫的,尋常人家的丈夫哪兒會像武大人一樣唯唯諾諾。後來你想,尋常夫妻便是像江與彬與惢心那樣吧,可江大人又說不是,若是尋常人家定會多納幾房小妾以求生子,而不是像他一樣,有女便心滿意足。你又問,那尋常人家是烏大人那樣?江與彬還是搖頭,烏大人不娶正室,反而是娶了一個又一個小妾,待她們還不好,動輒打罵,如何能叫尋常。最後你問他,那什麼叫尋常夫妻?他說,尋常夫妻便是相知相許的兩個人,彼此尊重,接受對方的缺點,安於現在。
他與你聊了很多,可是你仍然不能了解,因為你隻接觸過皇上這一個男人,並且你還不是妻子,隻是一個妾室,皇上也沒有與你相知相許,更談不上尊重。
烏雅夫人笑道,“富察皇後是一個好皇後,也是一個好妻子,她敗在她的嫉妒心,亡於她的不知足。”她將後宮治理的僅僅有條,因身後有著富察家,也不如烏拉那拉氏軟弱,所以她在位時宮中雖然有些醃臢,卻也還算是平靜。可是她嫉妒烏拉那拉氏,她對當年選福晉皇上將玉如意給烏拉那拉氏一事耿耿於懷,她事事防備、處處針對。她已經是皇後了,還有什麼可爭的呢?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至於烏拉那拉氏,她並非一個好妻子,也絕非一個好皇後。她總是以情做事,她以為憑借著情誼她便可以直言進諫,可以無所顧及,可是卻忽略了她的丈夫是個極要麵子的男人,還是一國之君。自她為皇後之後,後宮之中出了多少醃臢事啊,雖不是她做下,卻是因她的軟弱縱容。
“軟弱?如懿的心性還是很堅強的。”你忍不住反駁,若是不堅強,如何能從冷宮中等到機會出來,若是不堅強,如何能走到現在。
烏雅夫人緩緩搖了搖頭,“太過於善良便是軟弱。”春節期間她們這些命婦合宮覲見太後,皇後說‘這宮中無休無止的謀算爭鬥讓人厭煩,為了恩寵、為了親族、賠了這麼多命進去,值得嗎?’她笑了笑,“烏拉那拉氏倒是不爭不鬥,可她得到了什麼呢?五公主差點被瘋狗咬死,十三阿哥永璟也差點胎死腹中,她自己更是被令貴妃算計深陷流言之中。”夫人剝開一片橘子送入口中,“令貴妃身後無家人無親族,如何膽敢做下這些惡事?皇上的縱容是一方麵,更多是因為烏拉那拉氏的軟弱。”若是她強勢些,若是她霸氣些,無家族傍身隻能倚靠皇上的魏嬿婉如何敢!
烏雅家大嫂也笑道,“令貴妃想要做皇後,也是癡心妄想,即便是她鬥垮了烏拉那拉氏,皇後之位也斷然不會落到她頭上。”她的眼中含著一抹鄙夷,“咱們的這位皇帝啊,心高氣傲,又要麵子,如何會立一個內務府包衣出生的奴才為後?”
“是啊。”你也跟著笑了笑,“我欠如懿的到如今也還清了,之後魏嬿婉如何與她爭鬥也與我無關了。”隻要魏嬿婉夾緊腦袋,謹小慎微的活著,你也不會主動去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