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重生（八十七）

尖叫聲劃破天空，你從床上坐起，披上衣服走到院子裡，不一會兒，永璟和璟兕也起來了。

“出什麼事了嗎？”璟兕聽著一聲響過一聲的尖叫，有些害怕，怯怯的握住了你的手臂。

“無事。”烏鴉點起火把，插在院子中，“應該是阿書媳婦兒在生孩子。”

生孩子！？你也見過生孩子，魏嬿婉生孩子的時候你便在，也不如她叫的這麼淒慘啊。

“回去吧。”

你有些憂心的看了眼漆黑的夜，心中惴惴的回了房中。

房中油燈點起，你打發兩個孩子抓進去睡覺，自己坐在廳中。

睡的正熟被吵醒，左右也睡不著了，乾脆生起了爐子，架起了鍋，熬起了酒釀。

“你這幾日睡的不好，怎麼了？”烏鴉坐在一旁，腳邊是一個陶罐，裡麵是清酒，待會兒要加入酒釀中。

“不知道怎麼了，心中鬱結不安。”

“可是在擔心在城中事？”

雲南是烏鴉住了許久的地方，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這裡呆了七八年，這個村子，這棟房子便是他曾經的家。如今他們過來，隻說是她和孩子們向往雲南生活，便收了揚州的生意來住一段時間，並未提京城中事，即便是說到了，也一律以城中替代。

你點了點頭，“我心中十分不安。”璟兕好幾次夢中喊額娘，聲嘶力竭，麵上無憂無傷，心中卻十分思念。她很怕璟兕哪天忍不住對如懿的思念，鬨著回京或者是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話。她一個假死的後妃，武暨一家是假死的太醫，無論是哪一個，但凡讓有心人知道了，他們都將再次踏上逃亡之路。

“若是，我是說假如……”他翻動了下爐火，“若是璟兕出了紕漏該如何？”永璟年幼便離開了京城，由茶園老夫婦撫養多年，早已忘了年幼時的事情，武暨的兒子並不知道父親是禦醫，自然也不會說，若是有人知道了他們是從宮中而來，隻能是璟兕泄漏的。

你看著烏鴉猙獰的側臉，咬著唇，良久才低聲道，“沒有假如，若是出了紕漏便晚了。”

烏鴉將陶罐中的清酒儘數倒進鍋中，瞬間酒香彌漫在了房中，“我以為你舍不得。”

你看著咕嚕咕嚕冒著氣泡的鍋子，“其實……我不喜歡她。”璟兕太像皇上了，皇上天生擁有著微微上翹的嘴角，白皙的膚色，好像對著誰都是那般溫和多情，璟兕也是一樣。每次你看到她都會不自覺的想到皇上，想到皇上曾經想要殺死了，想到他的種種謀求算計，想到你在宮中這麼多年的疲累絕望。

開始時你並不想帶璟兕一起，可是想到宮中處處防備你的五阿哥，聰慧的海蘭，你必須要給自己多加一層保障。你知道她想要璟兕遠離宮廷，所以你主動暴露出你要逃走的計劃，為的就是來日她可以極儘所能的幫你隱藏這件事。可若璟兕成了一枚炸彈，你斷斷不會留下她。

“我都四十六了，還能過幾年安穩日子啊。”你用木勺攪著鍋中乳白色的液體，“火災那夜，我從地道中出來，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歡欣，一路上雖然辛勞卻也開懷。後來我們到了雲南，雖然事事都要自己做，臉曬黑了，手也粗糙了，但是我好喜歡，甚至不覺得辛苦。”你伸出手給他看。曾經隻需要寫字翻書拿筷子的手如今洗衣生火做飯清掃，去地裡挖芋頭、紅薯……可是你卻好開心。

近來常常想，若是早幾年便聽了他們的話逃出來該有多好啊。前幾年因為無所謂的堅持一直呆在宮中，浪費了多少的時間啊。一直想要皇上死的難看，卻也忘了有時候活著比死更痛苦。

烏鴉拿起一旁海碗裝酒釀，“烏拉那拉氏信的過嗎？”

你雙手捧著海碗，喝了一口酒釀，“我也不知道，隻能希望她對孩子的情勝過對皇上的情。”你其實是不理解如懿對皇上的感情的，一次次傷害之後，為何她還是情深不悔。皇上確實是一個俊美的男子，清臒的麵龐、疏秀的雙眉、溫沉的眼眸和挺直的鼻梁，還有紅潤的嘴唇。可是他的心計，做下的種種事卻讓人惡心。麵對如此虛情假意之人，她為何還要念念不忘？

“莫想那麼多了，有我在放心吧。”

“嗯。”

如懿去看魏嬿婉，她有孕已經四個月，春蟬和王蟾雖然還在伺候著她，可是遠遠比不上尋日，隻是每日去取些飯菜來便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偷懶了。

如懿到永壽宮的時候魏嬿婉才剛剛吃飯，飯菜很簡單，不過是一般宮女的飯食，庭院中也許久未有人打掃，雜草長滿了地。

春蟬和王蟾見如懿來連忙從後麵休息的房間中跑出，跪在她麵前。

如懿微微蹙眉，“皇上雖交代令貴妃的一切吃穿用度全部按照宮女的來，但她畢竟身懷皇嗣，飲食上不可輕待。”說完，她便吩咐三寶去禦膳房傳膳。

“你來做什麼，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其實魏嬿婉也不知她為何恨如懿，如懿不曾害過她，坐胎藥一事卻也怨不得她，魏夫人是因皇貴妃而死，並非是她。可是她就是記恨著如懿，或者說是嫉妒著如懿。

她不擇手段走到現在，為的不過是擺脫低賤的身份，她舍棄一切努力攀附著皇上，為的也不過是不曾有過的榮華富貴。她嫉妒如懿出生烏拉那拉氏，是滿洲上三旗的身份，她嫉妒皇上力薦如懿為皇後，讓她輕易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位置。

如懿緩緩搖頭，“皇上雖無情，本宮身為皇後卻不能不照拂皇嗣。”

王蟾搬來殿中最好的椅子，如懿在魏嬿婉對麵坐下。

魏嬿婉撫著肚子刺道，“無須皇後操心，待到孩兒產下，皇上定會來看我。”

如懿笑著搖頭，眼中含著一抹悲憫，“君恩如水付東流，本宮以為對皇上無一絲情誼的令貴妃比本宮更清楚。”她呲笑，“為何到了如今你還要抱著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皇上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麵，本就惱怒，加之又疑心她腹中孩兒是淩雲徹的，怎還會再來看她。

魏嬿婉埂著脖子，不肯在如懿麵前低頭，“皇上一定不會對自己的孩兒置之不理。”她反駁著如懿，也是在安慰著自己。

如懿看著她的肚子，沉聲道，“若真是皇上的孩兒，皇上自不會不管。”

魏嬿婉眉頭一皺，“皇後娘娘，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應該比我清楚。”如懿唇邊掛著一抹冷笑，“你善於利用的皇上的疑心，怎會不知道皇上一旦疑心任何人都逃不過他的猜忌。你說孩子是皇上的，如何證明？”她的阿哥、格格隻怕再難出頭。

魏嬿婉心中抽搐，她明白，她都明白，若非她明明白白知道皇上是個怎樣的人，又如何會利用茂倩讓皇上與皇後離心呢？

“皇後娘娘今日前來到底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