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重生（一百零二）

養心殿中，如懿和太後、皇上、五阿哥坐於圓桌前。桌麵上不外乎都是些皇上尋常吃的菜，比較顯眼的是正中央的一盆八寶雞湯。雞皮竟然是淺紅色的。

永琪指著雞湯給他們介紹，“皇祖母，皇阿瑪，這是兒臣從雲南帶回來的雞，這種雞是吃花朵的種子果實長大的，肉質鮮嫩，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侍膳的太監將雞肉剝開，裡麵是塞得滿滿的八寶。

永琪繼續道，“皮呈現紅色是因為在煮製之前，用加了藏紅花的百花蜜先醃製了一會兒。”

侍膳的太監在夾了些雞肉，又配了一些八寶，裝了一些湯在碗中，一一的放於幾位主子麵前。

皇上甚感有趣，拿起烏木筷子夾了一小口送入口中。永琪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太後和如懿，見她們不起筷拿起調羹舀了一口湯喝下。

雞肉入口嫩，卻又恰到好處的保持了韌性，口感，雞湯更是鮮美異常，就連一向不顯露於人的太後都露出了驚豔之色。

“這是村中散養的走地雞，尾長善飛，看起來似紅錦雞。”永琪笑道，“兒臣為了這兩隻雞可是在村落裡住了好幾日，又是幫著獵戶打獵又是拜師的。”他與太後、皇上說著雲南趣事。

桌麵上其他菜沒怎麼動，反倒是這盆雞湯，很快便食了一空，大部分都是皇上吃掉了。初時李玉還規勸著，老祖宗的規矩，食不過三，可見他高興，太後也未多言什麼，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隻有兩隻？”皇上似乎意猶未儘。

永琪點頭，“一隻在這裡，還有一隻兒臣差人送去給了容嬪。”

送給容嬪？太後聞言看了他一眼。

永琪絲毫不慌張，“皇貴妃身亡，最傷心寂寞的便是容娘娘了，加之容娘娘之前對兒臣有救命之恩，兒臣一直不敢忘。”

皇上點點頭，“自從南巡之後，香見確實一直鬱鬱。”

皇上又與永琪聊了些家世，不外乎是一些父親對於兒子、孫子的關心，之後便散了。

如懿走出養心殿，悄悄的吩咐三寶，“去禦膳房查查做雞的廚子。”她不願疑心也不想疑心永琪，可疑根已種，加之她伺候了皇上這麼久，從未見過皇上如此喜愛一種食物，且不顧阻攔一碗一碗吃的。

“是。”

天色已晚，宮門已經關了，這時候出宮要接受層層檢查，永琪乾脆去了延禧宮。

海蘭見永琪來了甚是意外，卻也開心，母子倆坐在一起，閒聊了幾句，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聊到了田芸兒身上。

“昨兒你福晉來給額娘請安，說起了田芸兒。”

永琪點頭，“田芸兒身份特殊，所以兒子將她安排在了偏院，幸而她也還算乖覺，除了每日的請安，便是呆在自己的小院中。”墮胎對她的身體傷害太大，雖然已經過了兩個月，但她仍沒恢複過來。自己也是公事繁忙為由，未曾去看過她。

“你要拿田芸兒怎麼辦？”她每日都去翊坤宮陪如懿聊聊天，從璟兕口中多少知道一些田芸兒被買賣的事情。

“田芸兒是榮親王府中的格格，若是真的死了便也算了，如今她未死，兒臣又知道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接回來，否則外人會怎麼說？”永琪看著海蘭，他自然是知道額娘的擔憂，田芸兒再好也曾是令貴妃的人，也曾經暗害過他，不得不防，不能不妨。

“你思慮卻是周全，隻是如此，她若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便……”

永琪笑了笑，帶著自信與自傲，“額娘，兒子知道您思慮什麼。”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田芸兒有一種先天性疾病，命不久矣，還有，她剛打掉一個孩子，元氣大傷，即便是不死，怕也生不了了。”武大夫那劑藥十分的猛烈，她又是自己偷偷服下，一直瞞著不敢看大夫，沒有經過好好的調養，定會傷了根本。

海蘭見他對田芸兒不是很在意，也是歡喜，同時也有些詫異，“永琪，你到底想做什麼？”這幾年他做的事情，她是越來越不懂了。

永琪見無人在旁，躊躇片刻，低聲道，“額娘，兒子現在做下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來日有一天能接你和皇額娘出宮隨兒子生活。”

海蘭擺擺手，出宮隨她於王府中生活，哪有那麼容易。她溫言道，“你已經大了，很多事也有了自己的計量，額娘隻是希望你能夠謹慎再謹慎。”

永琪有些愧疚，道，“是兒子讓額娘與皇額娘擔心了。隻是皇額娘如今此種境地，兒子也不得不考慮，不得不運作。”無寵遭厭棄，如此怎麼能在後宮中生存下去。今日是沒了一個令貴妃，可是以後呢？皇阿瑪好色，定會繼續納妃，若是又來了一個“令貴妃”呢？

海蘭聽他提及如懿，不覺喟然憂懼，“如今姐姐的情形，確實尷尬，也不知以後會如何？”姐姐不得皇上心意，兩個孩子也得皇上喜愛，她雖是皇後，但前路渺茫，濃霧罩前方。

永琪嘴唇微微囁嚅，還是坦然道，“皇額娘如此這般，若非靠兒子，隻怕再難脫困。”一直在她身後默默守候的淩雲徹已經死了，為了江太醫與惢心的一家老小，皇額娘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永璂的情況您也知道，皇阿瑪喜怒不定，對永璂也是如此，本還有個璟兕討得皇阿瑪歡心，如今也這樣了。” 他略一猶豫，一雙澄澈眼眸望著海蘭，“額娘雖無眷寵，但在宮中資曆長久，緣何皇阿瑪未曾讓您協理過六宮，還不是防備著兒子，所以兒子不得不籌謀，不得不算計。”皇阿瑪登基時曾經放言，他隻當六十年皇帝。如今看來，若非他死，他是定要當夠六十年皇帝的，如此誰為儲君，誰當太子還有意義嗎？與其苦苦熬著，等著皇阿瑪老去死去，不若拚一拚，也許便能拚出一份自己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