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華走後,你的神色立刻暗淡了下去。
她沒死。
她知道你許多的事情。
她知道如今住在這間客棧中的烏夫人就是已亡的皇貴妃。
中秋之後,如懿與海蘭在翊坤宮中閒聊,聊著聊著便聊起了十二阿哥永璂和五公主璟兕的婚事。他們一個十四,一個十三,差不多該議婚了。
“姐姐,皇上是何意?”海蘭問。
“聖意豈容我們隨意揣測。”進來宮中紛紛傳言皇上有意給五公主召一個駙馬,將公主留在京中。駙馬的人選便是今年新進的狀元、榜眼、探花。“不過聽聞皇上更加中意狀元郎。”
海蘭剝著橘子,將橘子皮一半半剝下,“姐姐,江太醫聽聞這個消息後悄悄打聽了。”她抬頭看著如懿,“這個張狀元早已有妻女,聽聞他一心讀書,這麼多年都靠妻子勞作供養他。”她微微一頓,繼續道,“一個男人,靠著妻子養活,即便是有文采也定不會是個良人。”如今他的妻女還被他扔於客棧之中,此等不負責任的男人如何能做駙馬。
如懿悲涼一笑,“是否可靠哪裡是我們說的算的。”皇上一向不喜永璂,過幾年給永璂指婚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大家族的女兒。璟兕如此任性霸道,日後也不見得能幫扶永璂,永璂便隻有她這個額娘了。
兩人正說著,五阿哥永琪攜福晉、胡格格前來拜見。
再次踏入皇宮田芸兒心情複雜,兩個福晉待她一向和善,與多年前並無不同。隻是王爺待她完全不比曾經,他依然笑的溫和,溫聲細語關心著她的起居,可他們之間很少談心了,他也甚少去她房中了。終歸是做錯了,能似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可是心中總是不甘。她活不了幾年了,她想要他的獨寵,他的偏愛。
海蘭對田芸兒一向沒有什麼好感,當年田芸兒剛入府沒有多久,永琪便處處向著她說話,險險把永琪迷的神魂顛倒。她又暗害過永琪,她對她如何能有好感?
比起之前的落落大方,如今的田芸兒拘謹了多。
一眾坐下後,如懿讓人給他們上了茶點,笑的和善,“怎麼還叫胡格格呢?”
福晉笑著解釋,“名錄記載上仍是胡格格,妹妹身份有些特殊,不太好更正,所以便一直稱胡格格。”這位格格有暗害王爺之名,又失蹤多年,她們原本對她入府是持有否定的態度,但見王爺對她也事事防備,心也就放下了。
田芸兒在一旁低著頭,心中酸澀難忍。與王爺在一起的人是她,記錄在史實中的卻是胡格格。
海蘭笑了笑,問田芸兒,“你雖是受令皇貴妃蠱惑,但錯了就是錯了,身為永琪的生母,我無法原諒你。”
田芸兒低著頭,不敢言語。
“額娘,事情已經過去了,便算了。”永琪勸道,“她也是無心的,一切都是因為令皇貴妃。”
田芸兒見永琪向著她說話,心中一暖,悄悄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還是向著自己的。
海蘭並非得理不饒人之人,此句話不過為了點撥一下她,讓她莫忘了。她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道,“永琪說你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自宮中出去之後你去了哪兒裡?”
田芸兒不願再提起曾經之事,更怕不說她們揣測,便道,“出宮之後,我便被賣入了一戶富豪之家,一直做些廚房雜活。”也就是所謂的廚娘。
海蘭點點頭,繼續問,“你又為何去了雲南?”
永琪的兩個福晉,麵上笑著,耳朵卻不自覺的豎起,她們也很是好奇,隻是聽說她是被轉手賣去雲南的,具體情況如何卻是不知的。
田芸兒心中淒苦,看向永琪,期望永琪能夠幫他,可永琪卻端著茶盞喝茶,似是沒有看見她的求助。她隻好諾諾道,“我……”開了口,卻不知如何回答。
永琪一直等她窘迫到了恨不得直接跑出去才緩緩開口道,“額娘,都是以前的事了,彆問了。”
說著說著,永琪便提起了剛剛尋得的檀香。他命人將檀香點上,“皇額娘,您聞聞看。”
如懿見永琪笑的神秘,便湊上前,輕輕的聞了聞,檀香的味中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有股花香,這香味有些熟悉……”她微微閉眼,細細的想著。
“是花蜜。”永琪笑道,“兒臣將檀香泡入了花蜜中,之後拿出曬乾,燃燒時便可帶出屢屢花香。”
花蜜?如懿麵上笑著,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永琪從雲南帶回的雞與花蜜。她差人細細的查了,雞無問題,百花花蜜中摻有罌粟花的花瓣,雖太醫也說罌粟花瓣無毒,不會使人上癮,但她仍然心疑,她不信永琪不知道。
“就是兒臣從雲南帶回的花蜜。”他笑的溫和,眼中眸光流轉,轉動的是一絲驕傲,一抹欣喜,“皇阿瑪十分喜歡百花花蜜與雞,前段時間兒臣差人又去雲南了,估摸著這幾日就能到了。”
如懿笑了笑,沒有說話。她聽江太醫說起過,自那日皇上吃了五阿哥帶來的雞,此後一連半月都能夠借助著其他藥物大展雄風,懷疑雞中有極其強烈的藥物,可又什麼都檢查不出來。
永琪有異心已久,隻是她實在猜不到永琪到底想要什麼,想做什麼。
又說了一會兒,永琪便帶著福晉離開了。他們走出翊坤宮的時候,永壽宮的王蟾前來稟報,說是令皇貴妃心口疼痛難忍,要請太醫。
如懿允了。
永琪看著田芸兒,“令皇貴妃也算是你的舊主,田姥姥死後也養了你多年,如今她身體不適,你也去看看吧,我們去看看皇祖母,你稍後在慈寧宮等我們吧。”
田芸兒心中不願,可見永琪不容拒絕的笑容,還是諾諾的點了點頭,與他們分開,獨自向著永壽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