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笑著點點頭,“甚好。”
你擺了擺手,“好什麼呀,我們現在生怕他聽著聽著動了遁入空門的念頭。”
“遁入空門也並非不好。”心緒平靜,無憂無躁,無爭無鬥,無詭無譎,存有善念,平淡一生。
你勾起了唇角,眼眸深深,“既然皇後娘娘說遁入空門也挺好,那我們便不乾涉他了。”
魏嬿婉笑道,“格格□□不就是為了延續香火,怎可任他遁入空門。”
“錯,並非為了延續香火,而是為了繼承家業。夫君雖不才,隻是一個卑劣商販,但這麼多年下來也積攢了不少,否則我們又怎麼有臉回家呢?”你眉頭一挑,魏嬿婉這話聽在你耳中十分的刺耳,似在嘲諷你不能生養。你笑的燦爛,“當然,令皇貴妃家世破敗,自然不明白。”就是討厭她啊,為什麼她這麼讓人討厭呢?
那語氣裡毫無尊重之意,魏嬿婉忍耐著微笑,一句又一句,全部往她最痛的地方紮。“格格,本宮好歹也是皇貴妃,你左一個宮女,右一個家世破敗,置皇上的顏麵在何處,置本宮的顏麵在何處。”她微微蹙眉,微露苦惱,“本宮倒是無事,隻是若是這些話傳出去,對皇上,對烏雅氏,總歸是不好的。”
你對著她笑了笑,露出白燦燦的牙齒,“謝皇貴妃提醒。”
午膳結束,宮人們撤下了吃剩的飯食,換上了消食的茶。你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加了山楂乾的普洱。
“對了對了。”你放下茶盞,猛然拍了一下手,“各位娘娘,你們可知道潘金蓮?”
“哎呦,此等□□可不敢亂說。”穎貴妃道。
你神秘一笑,笑中帶著一抹色彩,你太清楚宮中這些女人了,私下聚集在一起,若非為了爭鬥,不聊孩兒,偷偷的聊的便是一些風月了。畢竟,她們都太寂寞了。一個皇帝幾十個妃嬪,怎夠分。所以,如何不知。
“民間可是有不少潘金蓮這種女子,並非□□,而是不甘於落於丈夫的正室或者是年輕妾室之後,以自賤奪寵,之後才變為下賤之人的。”你嗬嗬一笑,環視她們一圈,“眾位娘娘可萬萬不要覺得我低俗,我隻是覺得,人吧,特彆是女人,還是得有家世,即便是沒有家世也得自己有真本事。比如西門慶的幾位夫人吧,大夫人吳月娘家世好,自己也是熟讀詩書賢德之人;二夫人雖出自青樓楚館,但賬目算的清明,入府後沒多久就成了大夫人的好幫手;再說說孟玉樓,雖是寡婦,卻是帶著前夫留下的累累錢財嫁入的,地位自然不一樣。”
“再看小潘呢?一清二白啊,除了自賤爭寵,她可是什麼鬥沒有。”十分順服,為得聖心與皇上喝人乳、鹿血酒;百分順從,為拉攏帝心,甚至能容忍二女戲一龍,多女戲一龍;千分順心,為了爭寵,皇上的各種小愛好都能接受,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底細啊,還敢用皇上,用你皇貴妃的名號壓我!還敢用烏雅氏族威脅我!
話至此,大家也聽得明白了,這分明就是再說令皇貴妃。將令皇貴妃比作人人殺而不平憤的潘金蓮,這是多麼惡狠的羞辱啊!烏雅家這位少時離家老大回的格格可真是陰壞陰壞的啊。
好個潑辣精明的女子!她定是從皇上、太後對令皇貴妃的態度中窺得了一二,入宮前又專門打探了這宮中情況,才會如此了解。
穎貴妃也不喜魏嬿婉,並非僅僅因為她之前要奪回璟妧之事,還因為她自從解了禁足後便日日去找璟妧,帶著自己親手做的衣衫或是禮品要見璟妧,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弄得好像是自己心狠斷了她們的母女情似的。
“格格說的是,本宮也是這麼認為。”穎貴妃清亮的聲音響起,“莫說是民間大戶,即便是小戶人家,若非嫁妝雄厚便要有真本事,能得夫家認可,否則光靠狐媚之功,能維持幾時。”
魏嬿婉撫著心口,將一陣抽痛忍下,緩過一口氣道,“潘金蓮幼時便嘗儘人間疾苦,也有她的可憐之處。”她怎會聽不出這是在羞辱她,可是她不能氣,不能惱,更不能怒。人家不過是在說故事,並未說自己,若是此時自己跳出來,豈不是自己承認了自己自賤奪寵,是個下賤之人。
你皺眉,麵上滿是驚異,“令皇貴妃這是在同情潘金蓮?”
一眾妃嬪也齊刷刷的看著魏嬿婉,她似哭似笑,十分惶感,“怎麼會呢?此等毒婦,有什麼可同情之處。”
你看著魏嬿婉,“人生路長,貪求是禍!”
老夫人見你羞辱的差不多了,也該她出麵打圓場了,便清咳一聲,“皇後娘娘,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你們起身告辭,如懿攜一眾妃嬪出殿送你們,誰讓老夫人的地位高呢,和皇上一個姓,愛新覺羅,老色胚皇上還得喊她一聲姑母。
你站在魏嬿婉身邊,湊近她,低聲道,“是你讓那個啞巴去叫的皇上吧。”你滿意的看著她麵上閃過的一絲驚恐,繼續笑道,“很好,我記下了。”說完,便跟著大嫂一同乘轎離開了。
在養心殿中睡午覺的皇上聽聞你們走了,悄悄叫來了進保,讓他拿著腰牌,跟著你們,悄悄的查一查你。
“後麵有個尾巴。”出了宮門轎子換馬車,大嫂悄聲道。
“烏大哥剃了頭發和胡子,若是側身不讓他人看到他臉上的那道疤,認不出他的。”之前他一直是披發,留著又厚又硬的胡子,如今一個“死人”總不好在京城閒逛,進城前便剃了頭發和大多數胡子。莫說是隻見過他一兩麵的人了,就連你這個枕邊人都差點沒認出來。
大嫂點點頭,“烏鴉做事讓人放心。”
“咱們好好的出來了,五阿哥怕是要失望了。”你道。
提起五阿哥,老夫人輕哼一聲,麵上閃過不屑,“那個小崽子,早晚死在他的野心上。”兒子去杭州差點丟了性命這事她沒忘,也不可能忘。若非現在還有不少用得著他的地方,她早就找人弄死那個崽子了。
“對了,我聽烏大哥說,永琪的幾個孩子死的蹊蹺,他一直在查這個事。”你看向老夫人,“額娘,你知道嗎?是誰做下的啊?”
老夫人輕抬眼瞼,深深的看了你一眼,“誰做下的?”她連哼兩聲,“他自己做下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