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芸兒被拖了下去,可是滿堂滿殿,甚至於宮殿周圍,回響的都是她的嘶吼,“福康安是皇上骨肉,富察氏福晉與皇上有私許久,兩人常常宮中偷情,富察大人也是知道的……”
田芸兒話語一出,海蘭便猛然看向永琪。那拉氏與皇上有私之事,整個宮中除了他們,定不會再有第二人知道。麵對早已知情的母親,永琪也無需隱瞞,隻是回以一個帶笑的眼神,告訴她今日這場告發,卻是他所為。
殿堂眾人都大為震驚,震的不是五阿哥之子並非正常死亡,驚的不是田芸兒對富察·富恒的指控,而是福康安是皇上親子,富察福晉那拉氏與皇上有私一事。
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敢說話。
太後蹙眉,“田芸兒的告發事關重大,須從長計議,天色也不早了,都散了吧。”說罷,便率先起身,任由兩位公主攙扶著離開了。
既然太後都說散了,你也不便留下,也不願留下。宮中今夜注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了,現在不出宮,若是有了變故該如何?便也匆匆忙忙與瑞霖他們一同離開。
慈寧宮中,太後笑意淡淡,仿佛是看著一場鬨劇,慵懶道,“今夜皇帝怕是無法入眠了。”
“額娘,田芸兒告發之事……”如夢似幻,總不像是真的,可剛才殿堂之上皇上瞬間的驚慌與那拉氏慘白的臉告訴她們,田芸兒所言定是真的。
“田芸兒告發之事,永琪脫不了乾係。”真是皇上的好兒子啊,性子十分相似,就連做事也是如此狠絕,絲毫不顧念親情。
太後冷冷一哼,“皇上便是個不顧念親情心狠手辣之人,又如何能希望自己的兒子顧念親情有善心。”
端淑微微蹙眉,柔聲勸道,“額娘,六叔之死不見得就是皇上做的。”
“不是他還有誰有膽子毒殺弘曕?”皇上的弟弟死了,必須要經過太醫的驗屍,氣孔流黑血,麵色黑紫,若非皇上做下的,哪個太醫膽敢隱瞞?
弘曕喪儀,端淑也拜祭了,雖麵蓋於白布之下,但發黑的手指卻是誰都看見的。
“皇上造的孽便讓他自己還吧,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他自找的。”太後看向兩個女兒,“宮中不安,你們也快些出宮吧,這些日子便不要進宮請安了。”
人一一散去,走到殿外時,如懿還是覺得心頭的窒悶如殿外陰翳的鉛雲,低垂著重重逼迫而下。山雨欲來嗬!
她扶著容珮的手,聽著心浮氣躁的妃嬪在耳邊聒噪。
“皇後娘娘,此事事關重大,臣妾看田芸兒所言並非假話?”
“皇後娘娘,若是福康安真乃皇上親子該如何是好啊?
“皇後娘娘,那拉氏乃是孝賢皇後弟妹,這事要是傳出去,皇家顏麵何在?”
“皇後娘娘,皇上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是何意思?”
“皇後娘娘,您得拿個主意啊!”
如懿隻覺得腦仁隱隱作痛,終於忍耐不得,以沉默的姿態定定望向她們,“那麼,你們覺得本宮該拿什麼主意呢?此乃皇家丟臉之事,亦是讓皇上顏麵無失之事,皇上應該說什麼?直接因為莫須有的罪名便處決了孝賢皇後的親弟弟?”
魏嬿婉啞然,卻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急急為自己辯解,“皇後娘娘,臣妾卻是曾經動過不該動的心思,也確實是臣妾將田芸兒安插進榮親王府,可是剩下的臣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她是最了解皇上之人,這麼多年小心試探,事事迎合,她知道皇上最重臉麵,如今讓田芸兒在眾人麵前撕去了臉麵,他該有多生氣啊。她生怕因此事牽連到自己,讓自己在宮中更加的難做。
長街的風霍霍穿行,將魏嬿婉最後的話語扯出尖厲的餘音。
如懿立在長街正中,任憑嘯行的風吹起輕飄的雲絲袍角,飛起如撲騰的蝶。她麵色陰沉,如墜寒冰,“海蘭,你覺得皇上會如何做?”
海蘭垂著臉,靜靜道,“不過是如同阿箬當年一樣,替罪羊罷了。”就像誰也不知道當年皇上從阿箬口中問出了什麼一樣,她會死,她會背著所有的罪責死去。
如懿微微頷首,“這次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安穩。”想到一副看戲模樣的你,想到專門把小格格帶來的永琪,心中更是煩躁。
田芸兒必死無疑,可她不會是替罪之羊,這隻羊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