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最後一麵？哼。怕是想要殺人誅心，將皇上最不堪最肮臟的一麵直接顯露在愛了他一輩子的女子麵前吧，讓他難堪，讓他羞憤。

太後半垂著眼瞼，淡淡道，“惇妃此言也有些道理，她們要看，便讓她們來看吧。”

“皇上能戒掉嗎？”武暨的醫館中，你問他。

武暨搖了搖頭，“皇上吸食鴉片毒癮已深，哪裡能輕易戒掉。”日積月累，一點點增加，到如今已經吸食了許多年了，成了依賴，若是戒，戒掉的不是鴉片，是命。

“那宮中太醫緣何讓他戒毒？”

武暨笑了笑，“因為他還沒立太子。”宮中太醫，也並非隻是太醫，他們多於朝中大臣有聯係。皇上一日不立下太子，他們便一日不安，定會求著太醫們儘力保住皇上的性命。至少得讓皇上保持著清醒立下太子才行。

“若是繼續吸會怎麼樣？”

“失禁，大小便不知，整日疲憊不堪，加之汪芙芷吩咐了禦膳房日日給皇上上一些肥膩的食物，便是不戒了，這些日子食入的肥膩食物也會影響他的身體。”人老了，代謝遠遠比不上年輕人，應以清淡為主。若是長期食入肥膩的食物，這些油脂便會在血脈裡堆積，輕者半身不能動，重者全身不能動。

說到這裡武暨搖了搖頭，語含惋惜，“一代帝王，竟也落得如此下場。”

“都是他自找的。”若非他那麼好色，若非他抓著權力不放早早退位，又怎麼會落得今日的地步。他若是早日處置了魏嬿婉，早日傳位於永琪，哪有後麵這麼多事。你又怎麼會有機會暗害他呢？

“愉妃和烏拉那拉氏已經進宮了。”貼身的侍從前來告訴你，你微微點頭。你想知道，看到這樣的皇上後，如懿會不會後悔，後悔自己一直堅持的傲骨，後悔一心放在了他身上。

心中已平靜許久，可她看到這副模樣的皇上還是忍不住心痛。他們都已年邁，一頭青絲染白，皺紋爬上臉，全然沒有以往的模樣。在她的記憶中他還是那個讓自己心動的少年，可眼前渾身沾著穢物，暴躁的喊叫著，四處破壞的男人是誰？

如懿環視一周，發現竟然沒有妃嬪前來照看，也是，如今皇上這樣，誰又願意上前呢？

“娘娘，您就遠遠看著就行，莫要讓皇上傷了您。”江與彬彎著腰，將如懿和愉妃請了出去。

“皇上如何了？”

江與彬搖了搖頭，“以皇上的年歲本無須強行戒毒，可是衛大人他說……”這些年，整個太醫院都是衛川一個人說的算。他說要給皇上強行戒毒，長痛不如短痛，便誰也不敢反駁。

如懿輕歎一口氣，“他們的目的達到了。”此時的皇上心中該有多羞愧啊，他一貫最要麵子的。

江與彬抬頭看了眼如懿，思索了良久才緩緩道，“這些年穎貴妃娘娘除了六宮事物是不管其他事的，安靜的過著日子，其他事情都是惇妃娘娘看顧著，皇上這樣，也是因為她……”他雖然常去給如懿診治，但這些話他從未說過，如今是不吐不快，“自從娘娘走後，整個後宮便亂了。”再也沒有人關心皇上的聖躬安危了，穎貴妃娘娘隻做自己責任之內的事情，七公主出嫁後，她連應付都懶得應付了；至於惇妃娘娘，她本就對皇上抱著不軌之心。

“容妃呢？”

江與彬搖了搖頭，“日日在寶月樓祭拜先人，絲毫不管皇上如何。”本就是被皇上強搶而來的，能如何。誰知道她日日的祭拜祈禱是祈禱什麼，或許是祈禱皇上快點死。

如懿沉默許久，滿腔的話語最終隻化成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江與彬蠕動了幾下嘴唇又道，“惇妃娘娘還找來了畫師，將皇上的這副模樣畫了下來，說是要日後皇上還剩最後一口氣時給他看。”說著說著，竟語帶哽咽。

“太後呢？”

“太後年邁，日日昏睡，莫說是管事了，已經許久不曾出慈寧宮了，除了端淑、柔淑長公主能見她一兩次，誰都見不到。”他本來也想讓太後出麵，可是太後也如同皇上一樣，十分信任衛川，除了他不讓任何人診治。

“如今皇上這樣，她也該滿足了吧。”

江與彬知道這個她是誰，忙道，“她回京了。”

“嗯？”

“微臣前幾日在武暨的醫館見到她了。”

如懿微微蹙眉，海蘭忙道，“姐姐？”

“江與彬，你幫我安排一下，我想見她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