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年五月間,皇室都要去太平行宮避暑,至中秋前才回宮。今年玄淩為著民間時疫並未完全清除,恐生滋擾;而戰事結束後仍有大量政務要辦,便留在紫奧城中。
乾元十四年八月上旬,小選。因著前些日子的時疫,和一些被罰的宮人,宮中的人少了許多,所以太後和朱宜修提前開了小選,選一些清白的人進宮當宮人。
八月下旬,因太後和玄淩說孩子們都在重華宮居住,不太方便。所以,玄淩把帝姬們和不足三歲的皇子們送回各自的母親身邊,然後下旨,命端夫人齊月賓撫養和知帝姬、和雅帝姬,景昭儀撫養和善帝姬,愨淑儀撫養和楚帝姬,欣貴嬪呂盈風撫養五皇子予浩。當然,都沒入玉蝶。
九月上旬,汝南王、清河王和平陽王班師回朝。
因為玄洵、玄汾在時疫中表現極佳,所以玄淩就下令:封岐山王玄洵生母欽仁太妃為欽仁淑太妃,平陽王養母莊和太妃為莊和賢太妃,生母順陳太妃為順陳德太妃。
九月中旬,玄淩在外賜宴朝臣,晚間開家宴。
九月下旬,平陽王側妃傅小棠入府。
十月上旬,太後重病,玄淩詔岐山王妃攜子女、汝陽王妃攜子女、清河王妃攜子女和平陽王妃入宮侍奉。因為其他王妃都入宮侍奉太後了,汝南王雖然不爽,卻也沒法,隻好讓賀正妃帶著子女入宮侍奉。
十月中旬,玄淩詔岐山王、汝南王、清河王和平陽王入宮一敘。
玄淩於太液池長芳洲上的菊湖雲影殿開宴。
菊湖雲影殿築於十裡荷花之間,以新羅特產的白木築出四麵臨風的倚香水榭,水晶簾動微風起,湘妃細竹青簾半垂半卷,臨著碧水白荷,極是雅潔。殿外天朗氣清,水波初興,天光水影徘徊成一碧之色;水岸邊芳芷汀蘭,鬱鬱青青,把酒臨風,喜樂洋洋。
可惜,此時是十月,又是夜晚,荷花已經凋零,在宮燈的照耀下,徒增一片淒涼。玄濟皺眉,這玄淩是傻了嗎?在這裡宴請大家。涼風徐徐,吹得真是讓他不爽。
玄淩笑道:“今個兒就咱們幾個兄弟一起聊聊天,喝喝酒。這酒可是宮裡的調酒師的新作,名醉人。弟兄們可要好好品嘗。”
在玄淩說道幾個兄弟一起時,玄濟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己什麼好酒沒喝過。玄濟的心腹在他入宮之前,告誡自己要小心,他暗自好笑,小心什麼,玄淩最是要麵子的,自己這般去了,要是出事,玄淩可是要擔上弑兄的名頭的,玄淩怎敢?但念及心腹是為他好,玄濟還是讓他們在暗中跟著,他倒要看看玄淩到底在背後搞些什麼鬼怪。
對麵的玄洵暗自搖頭,三弟近幾年越發張狂了,就算不滿,也不要那麼明顯沒看見四弟的眼神嗎?
玄清和玄汾都低著頭喝酒,並不講話。
殿中點了一種熏香,此熏香是宮裡的調香師最近特製的,喚醉鄉,聞起來淡淡的,卻讓人上癮,使人不自主的聞著。桌上擺著的是醉人,味道很醇香,果然如名字一般醉人。貌美如花的舞女們一襲淡色舞衣,十幾個人圍著跳。
玄濟感覺自己似乎是醉了,他看見自己和親信們攻打皇宮,他坐上了夢寐以求的皇位,玄淩在下方跪著,那副懦弱的嘴臉,真讓他看不慣,自己提劍砍了他,那些個不好的,全部都砍了吧,哈哈哈……
玄濟突然站起,他解開偽裝成腰帶的軟劍,開始亂揮一通。
汝南王發瘋,眾人皆驚,舞女們四處散躲,玄洵連忙跑到玄淩旁邊,玄清和玄汾都是一臉防備,迅速站到玄淩身前,以防玄濟突然衝上來。
玄濟瘋狂大笑,手裡提著玄淩故意讓他帶進宮的軟劍,“哈哈哈,玄淩你個小子,看我不削了你!”
玄淩危坐在上方,故作嚴肅:“三哥,朕往日可對你不薄。你如今口出狂言,可是犯了大罪,你還不放下手中的武器?”一旁站立的沈貴很是無語,我的皇上啊,您把侍衛和禁衛軍調離這裡,又激怒汝南王。等會兒汝南王衝上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玄濟怒道:“不過一介小兒,居然敢說我口出狂言,你這皇位坐不穩,還不如讓賢!”說著,他就衝了過來。
“四哥小心!”玄清和玄汾兩人空手接白刃,迎了上去,三人打作一團。
玄洵道:“四弟,你有什麼打算?”玄淩隻是微笑,並不答話。
這時,外麵的宮燈突然黯淡下來,隻剩下殿裡的燈還亮著,陰森森的,膽小的宮人散作一團,有人剛踏出去,一聲痛呼,血灑了一地,人倒在湖水裡,這下再沒人敢出去了。
周圍突然出現很多黑衣人,衝進來開始砍殺殿內亂跑一通的宮人,有四人速度極快的衝向上方。玄洵大驚,躲到一旁,那幾人看也不看他,直衝向玄淩,領頭的人眼裡滿是恨意,“狗皇帝,這就要了你的命!”
玄淩冷笑,“來的真是好。”卻不動作。宮殿的梁上下來幾個灰衣人,其中有兩個對上了那四人,居然打得不分上下。
不過半響,在場的黑衣人越來越少,領頭暗道不好,他喊道:“中計了,快走!”幫著汝南王的幾人中,有一人恨聲道:“你敢走!”兩方人打了起來。
玄淩搖頭,不一起對外,反倒內鬥起來了,真是無趣。他喊道:“你們還要玩到什麼時候,還不快把他們拿下!”
領頭的灰衣人眼裡閃過無奈,利落的把麵前的敵人砍倒在地,自己閃身回到玄淩身後,其他灰衣人招式淩厲起來。不過半柱香,就把所有黑衣人製住。就隻剩下玄濟和玄清、玄汾對招式。
玄淩依舊坐在上頭,看著被扔到離自己不遠處的黑衣領頭,了然道:“你的眼睛和發色可真像擺夷人!”
玄清身體一僵,來不及躲閃,被玄濟刺了一記,玄汾乘著玄濟來不及拔劍,居然把玄濟打倒在地,一時寂靜。
極有眼神的兩個灰衣人上前,把玄濟綁了起來,按在地上,讓他跪著。玄清身中一劍,被玄汾扶著,走到玄淩旁邊。
殘留的宮人都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這時,外麵的燈一盞盞亮起來,禁衛軍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領頭的居然是薛縉。一行人跪下行禮,薛縉道:“微臣等來遲,請皇上恕罪。”玄淩擺了擺手,讓他們起來。
玄淩看著前麵一地的屍體,幽幽道:“收拾一下吧。”“是。”禁衛軍分批搬運屍體,黑衣人一堆,宮人一堆。薛縉上前,“宮中所藏逆賊已經擒獲,請皇上請示。”地下的黑衣領頭恨不得殺了玄淩。
玄淩微微一笑,“不急。”他轉頭看向玄洵他們,“先給親王們賜座吧。”沈貴和後殿出來的蔣鬆、尹成一起,搬了幾張椅子到離玄淩最近的地方,請他們坐下。
剛剛躲在旁邊,等著對方刺殺的玄洵,摸了摸鼻頭,訕訕的坐下了。玄清一臉蒼白,被玄汾扶著坐下。玄汾坐下後,對玄淩道:“四哥,六哥受傷了,宣個太醫過來吧。”玄淩無所謂點了點頭。尹成和蔣鬆匆匆跑去太醫院,他們一路無視著地上還未擦去的血跡,請了文實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