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我想,他應當是恨我的。……(1 / 2)

芥川龍之介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鬼使神差地走到這裡。

這個位於走廊最深處的花房。

在歐利蒂絲莊園中生活的這段時間,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甚至可以說,他從未往這個方向來過。

推開眼前緊閉的厚重大門,芥川龍之介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細碎溫柔的陽光透過屋頂的玻璃窗落在他臉上。

他還記得當初那位莊園主說過,這裡麵有很多危險的植物。

一眼望去,整個花房裡姹紫嫣紅,繁花盛開,分不清到底哪一株是莊園主口裡的危險植物。

小巧的噴泉中,石製蟾蜍下傳出流水聲。

噴泉兩邊各是一個花壇,其中一個最中央是鳥池。好幾隻小鳥正停在邊緣上,歪著頭,用黑漆漆的小眼睛盯著這位不速之客。

而在花房右手邊的角落處站著一個瘦瘦長長的影子。

他略微抬起頭,金色的眼瞳望著上方的玻璃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手中的權杖不停有細小的電流閃過。

一陣冷風吹過,芥川龍之介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他這才發現,這花房裡的溫度很低,哪怕有陽光透過窗戶照射著這裡。

男人麵前擺放著一張小桌和兩把扶手椅,想必他早就知道芥川龍之介會來這裡。

“下午好,隱士先生,”芥川龍之介輕輕咳嗽著跟眼前人打了個招呼,“在下叨擾了。”

他口中的隱士並未多言,隻是做了一個邀請他坐下的動作。

芥川龍之介也不囉嗦,兩人麵對麵坐上扶手椅。

昨天晚上因為太黑了,芥川龍之介這才看清這位隱士臉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

不同於太宰治身上那大部分都是作為裝飾的繃帶,這位隱士先生身上的繃帶大概都是用來治愈他那可怕傷痕的必需品。

——這絕不是普通方式能造成的傷痕。

越往下看,芥川龍之介就越心驚。

光是看著那傷痕就讓人心驚膽,寒毛倒立。

這樣的傷痕芥川龍之介隻在某些非常慘烈的爆炸,以及關於戰爭的曆史記載材料中見到過。

皮肉翻滾,崩裂,卻又重新愈合。

隻留下無比醜陋,能止小兒夜啼的可怕疤痕。

眼前的男人麵容過分的蒼白。

但哪怕是有著那觸目驚心的傷痕,他依然看上去儒雅又俊美。那傷痕沒能撕裂他的美感,反而給他增加了些獨特的氣質。

作為港口黑手黨突擊隊的隊長,芥川龍之介下意識地對眼前的隱士做著估量。

考究的西裝馬甲搭配西褲和皮鞋,看上去應該是位紳士,但卻又外罩著繪製了特殊花紋的黑色長袍。

芥川龍之介曾經為了任務前往過那些禮堂,也見到過其中的教父。

那黑色長袍和教父身穿的聖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而芥川龍之介最在意的,是他掛在胸前的吊墜,權杖上的神瞳,以及男人的特殊雙眼。

芥川龍之介能肯定,那就是貓的眼睛——一雙詭異的,無情的,充滿神性的金色豎瞳。

雖說芥川龍之介自認為他的打量很隱蔽,但兩人一直都在保持沉默。這導致他的眼神其實並不如他自認為那樣。

但哪怕是這樣被人用類似打量估計的眼神盯著,眼前的隱士依然是一副憂鬱又高傲,完全冷靜自持的模樣。

芥川龍之介突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逃避似的低下頭,擺在桌子上的幾張圖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永動機?”

雖然沒正兒八經讀過幾年書,但芥川龍之介很清楚,永動機隻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設想。

因為它違背了能量的守恒定律。

這密密麻麻的圖紙和手稿都是記錄在羊皮紙上的。

這種記錄方式大多出現在十八世紀,距離現在已經兩百多年了。

但眼前的羊皮紙除了有些泛黃,卻沒有任何的破損,可見它的主人為它付出了多少心血。

“在下能看看這個嗎?”

芥川龍之介輕聲問道。

“隨意。”

得到了答複,芥川龍之介小心的把眼前的圖紙拿起來。

所有的紙上都是手繪的草圖以及各種各樣的推測。

很顯然,這份手稿是在還未提出能量守恒等定律時的一份嘗試。

關於永動機的嘗試。

圖占了很大一部分,上麵的字也大多是備注,所以芥川龍之介很快鎖定了羊皮紙中的兩個名字。

阿爾瓦·洛倫茲和赫爾曼·巴爾薩。

——應該是這兩個人在一起研究永動機。

芥川龍之介很快得出結論。

他繼續往後翻。

很遺憾,這份出自阿爾瓦·洛倫茲和赫爾曼·巴爾薩的資料以及缺失了大半部分。

但又有一點幸運,在明顯看起來更老舊的這部分羊皮紙上,芥川龍之介看到了這兩人最後對永動機的研究結局。

悲劇發生了。

赫爾曼·巴爾薩則因為研究中發生的意外失去了生命,阿爾瓦·洛倫茲則因為摯友死亡而放棄了實驗。

他們失敗了,研究結束,以阿爾瓦·洛倫茲永遠失去摯友為代價。

但故事並沒有到此結束。

後麵是幾張新很多的羊皮紙,上麵的評注語明顯比之前更瘋狂。

這說明,有一個無比癡迷永動機的人再次開啟了對永動機的實驗。

但很顯然,在羊皮紙上的評價結束時,他都沒有成功。

芥川龍之介也在最後得到了這個已經完全為永動機瘋魔的人的名字。

盧卡·巴爾薩。

從名字和時間線不難推斷出,他就是赫爾曼·巴爾薩的兒子。

芥川龍之介很佩服這樣的人。

他們現在當然很清楚,永動機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在兩百年前的科學家們不知道,所以才會那麼努力去研究和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