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於吸收天元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任何正麵或負麵的情緒。但天元不同於傑吸收的其他咒靈,對他本身的戰力毫無助益不說,還會連累傑被牽扯入上層的鬥爭之中。天元對立本咒術界至關重要且影響極廣,如果天元大結界出現動蕩,不提那些殘餘的保守勢力到時候會跳出來,甚至其他中立的咒術師們也會因為擔心天元大結界被個人掌握而被迫站到他們的對立麵,就更彆提那些想要破壞天元結界的具備智慧的咒靈和詛咒師們會作出何等瘋狂的攻擊了——在他看來這是一件乍聽之下很有誘惑力但實際做了會完全落入被動境地的蠢事。
就在他思索著要如何打消傑的這個危險的念頭的時候,反倒是始作俑者真誠提出了反對意見。
“雖然我也很想讓你吸收天元,但至少目前請不要這麼做,主人。”
“【咒靈操術】雖然號稱無上限,可主人你吸收的咒靈都是需要調伏的,如果保有自我意識的我是靈魂方麵的上限,那麼天元就是咒力方麵的上限,以主人你目前的資質,在調伏開始的那一瞬間,很有可能會被天元千年積累的咒力量以及記憶量撐爆吧?到時候,你還會是你嗎?”
見夏油傑露出有些不認同的表情,真誠搶在他開口之前繼續說道:
“主人你收服我是在五條君和甚爾君將我打到虛弱狀態,而且還有瞳醬幫忙壓製我的意識,就算是這樣,我依舊保留了自我意識。收服天元的時候你不可能達成同樣的有利條件吧?天元可是支撐著全國結界的存在,你們根本不可能去削弱他。最重要的是,天元體內還有曆代星漿體的意識保留著,主人你真的知道你要吸收的是個什麼玩意嗎?”
“喂,你知道些什麼?”五條悟皺起眉,語氣不善地問道,大有一種趕緊給爺交待出來的威脅意味。索性真誠可能剛剛被他收拾過,很是乖覺地主動倒豆子一般說了下去。
“主人你收拾盤星教高層的時候,我收集整理了他們擁有的資料,從中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每隔五百年,天元需要同化的時候,星漿體和六眼就會同時出現。”
“我曾經拜托五條君找過他們家曆代六眼的誕生時間的記錄,其中有位六眼因為與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在殿前比試時同歸於儘,死於同化之前。可是下一位六眼馬上就降生了。六眼的誕生需要耗費好幾代五條家人的天賦,一般都要隔上個百八十年,唯有這一個特例。”
五條悟向看過來的夏油傑點了點頭表示確有此事,後者見狀陷入沉思。
“而星漿體的記錄在咒術界不好找,所以之前沒有人注意到。可盤星教裡反倒留下了詳儘的關於同化儀式的記錄,連帶的,連星漿體的誕生記錄也一並保留了下來。比對兩邊留下的記錄,我有了個有趣的發現:哪怕全部星漿體都死於天元同化之前,在同化當天也會有下一位星漿體及時降生,無一例外。就好像是編好的程序那樣,在同化當天,星漿體和六眼一定會準時出現,哪怕是以剛出生的嬰兒的姿態。這種規律高層應該也是知道的……原來如此,也難怪天元遮掩自身的進化時高層沒有一個人發現了。”
“什麼意思?你是想說六眼是天元製造出來的嗎?”五條悟歪頭好奇地問道,對這件事開始感興趣起來,正要追問,卻發現身旁人拉住了他的手腕,且用的力氣越來越大。
“真誠,我命令你,把這件事的經過、你的結論,事無巨細地說出來。”
夏油傑的聲音裡帶著冷厲,事關六眼,他終於徹底放下了對天元的小心思,轉而關注起六眼的安危來。這也讓五條悟身周持續散發的冷氣一下子散去。
“Yes, my master.”真誠皮了一句,就在倆人不善的目光中飛速報告起自己調查到的情報。
這本來也就是他的目的。
端木瞳以為他們所知曉的是漫畫劇情,而隻有死過一次的他才知道這隻是從高維世界觀測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的命運線的投影,隻是身處低維世界時是無法理解那種投影的,靈魂會將其轉變為能夠理解的方式,比如漫畫、小說、電影等形式。這是不可言說的秘密,並且想要改變“劇情”會就猶如在水中揮舞手臂,會引起振蕩反噬自己。他已經因為反噬把自己變成了夏油傑的咒靈,若想要再做什麼就必須采取引導的方式,讓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個“命運之子”自己去行事。根據他在死亡時窺見的未來,五條悟和“夏油傑”絕對是這整個故事的中心人物。所以在夏油傑收拾盤星教時,他出於對這個造成星漿體死亡並且日後在夏油傑人生中占了色彩濃重一筆的教派的好奇而查閱了他們的內部資料,沒想到能夠發現天元與星漿體、六眼之間的聯係。他本就對籠罩立本全國的天元結界有些好奇,而五條、禪院兩家的資料再加上新到手的盤星教內的資料,足夠他推測出一部分天元的秘密了。
這個以自己的【不死術式】作為核心支撐起天元大結界的千年前的咒術師,隨著歲月逝去掩藏起來的可不僅僅是那麼簡單無害的秘密呢。
“同化儀式每五百年進行一次,也就是說,迄今為止應該隻進行了兩次。可是星漿體和六眼出現的頻率遠沒那麼低吧?”真誠一想到自己調查到的被護送入薨星宮的星漿體數量就想發笑。
“據我推測,最初的同化儀式應該是天元與某些咒術師定下的【束縛】:他們約定定期舉行同化儀式等獻祭儀式,用來維持天元結界的穩定運行。而作為回報,天元在轉化祭品時會將一部分能量用來提升結界內某些特定的咒術師血脈的濃度。在這千年時間裡,其中的一些血脈因為各種原因消失在曆史之中,到最後穩固下來的應該就隻剩下六眼和星漿體了。這種束縛應該會隨著血脈傳遞,以確保星漿體和六眼必定會在天元結界需要時出現並參與其中。根據天元對外公布的術式情報,應該隻有五百年前那次的同化儀式中的星漿體是被用來刷新天元的【肉】體情報的,其餘時間被獻祭的星漿體應該都被拿來滋養天元結界啦!”
無視倆個咒術師那難看的臉色,他無法抑製地勾起嘴角,露出癲狂的笑容。
“一個星漿體能夠給天元結界帶來多大的增益呢?嗯……打個比方,近代最有名的一個星漿體,是叫作……九十九由基吧?這些營養過於豐富,以致於結界籠罩內的咒力濃度遠比外界濃鬱,高資質的咒術師出生率也遠超外界。”
轟——
雖然真誠早有準備進行了躲閃,依舊被轟掉了大半個身體,他趴在地上低低地咳嗽著,一邊咳嗽一邊還在笑著。
“所以主人你還要吸收天元嗎?”
雖然知道他的目的是為了打消自己吸收天元的念頭。可是提及這個話題的是他,現在想要逼他放棄這個念頭的也是他,真是令夏油傑不爽。
“真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做……咳咳……我隻是……想要看到人類因為需要做出選擇而產生的痛苦……咳咳。”
真誠一邊咳嗽一邊繼續笑著,他有什麼辦法?明明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引導他們將腦花的身份與天元聯係起來,結果卻因為看到夏油傑的矛盾而克製不住地產生了想要讓他更為痛苦糾結的念頭。作為一個咒靈,看人類的痛苦取樂是他的天性,他也很苦惱的好麼?
果然,每一次試圖改變這倆人的命運,就會受到命運的振蕩反噬。他必須得要更加、更加地小心,用合適、正確的力道將命運撥到【他所期望的】那個軌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