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不宜妄自菲薄(2 / 2)

讓劉隆歎息的是,他現在還小,仍然由母後抱著去上朝。不過現在他,他能坐定龍椅,身側就是他的母後。

龍椅十分寬大,劉隆在上麵伸著小胖腿,背靠軟枕,隻有屁股下硬邦邦的,不舒服,但也至於十分難受。

殿下的大臣沒有跪著,也沒有站著,而是坐著。劉隆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十分新奇,竟然是大臣坐著與皇帝議論朝政。

大臣坐下的席子一張接著一張,但唯有幾人與彆人不同。太傅張禹的席子與他人隔開一段距離。除了太傅,還有三人專席而坐,顯得卓爾不群。

劉隆仔細一看,發現原來是禦史中丞、尚書令和司隸校尉。劉隆不知道的是,後世專門有個詞語稱呼這三個職位,“三獨坐”。

禦史中丞是禦史台老大,監察百官。尚書台出納王命,為天子喉舌,在東漢時權利不斷擴大。司隸校尉更牛了,監察京畿七郡以及中央官員,唯不察三公。

這次朝會的主題是派何人去平諸羌之亂以及接應西域都護。劉隆看著下麵的臣子爭來爭去,抬頭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母後,心道:都彆爭了,母後已經有了定論。

果然,鄧綏等眾臣說完,直接宣布,命車騎將軍鄧騭、征西校尉任尚率領五營兵以及郡國兵平諸羌之亂。

又命騎都尉王弘,以班勇為軍司馬,並屯騎校尉班雄,率領關中兵,迎接西域都護段禧、梁慬等將士歸來。

散朝後,劉隆被江平抱回章德殿前殿。今年水災頻發,又逢兵禍,上頭的人忙著處理朝政,下麵的人也輕手輕腳起來,這宮中安靜了不少。

“唉……”劉隆歎了一口氣。

他原以為他比阿鬥幸福。阿鬥雖有相父,但蜀漢偏於一隅,又有曹魏孫吳在外虎視眈眈,最後還是落個亡國之君。

但現在看來,兩人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大漢今年遭受水災的六州至少減產三成。去年也遭災,今年又征兵打仗,國庫空庫,不知將來如何。

現在皇宮中除了必要的祭祀,其他的一應典禮都罷去了。宮中上下的膳食又減了又減。

“陛下在歎什麼氣?”江平一臉笑意看著劉隆,忍不住伸手替他撫平緊皺的眉頭。

“唔。”劉隆扒開江平的手,抬頭看他了一眼,有氣無力道:“知我心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①

江平聽到後頗為驚異地看著劉隆,道:“陛下,你竟然會讀《詩經》?”

“哦,這是《詩經》啊。”劉隆也是隨意一想,覺得這話頗合自己的心境,就隨口念出來,也想不起來這句話的出處,但勤勉好學的江平一聽就知道這話的出處。

江平目光灼灼地盯著劉隆,這讓劉隆十分不自在,一臉狐疑,不知道這位舅舅心裡在想什麼。

“陛下已經三歲了。”江平說道。

“一歲!”劉隆豎起一根手指頭,他隻過了一個生日,當然是一歲。

江平的算法與劉隆不同,他道:“過一個新年是兩歲,陛下過了兩個新年,自然是三歲。”

九月出生的劉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平,他竟然算虛歲,不算周歲。

“一歲。”劉隆堅持道:“過一個生日是一歲,沒過生日就不是。”

江平哈哈笑起來,道:“大家都是按過年算,陛下你三歲啦。”

“世家的小孩子三歲就開蒙,陛下可以開始學習啦。”江平終於圖窮匕見,亮出真正的目的。

劉隆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平,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種想法,舉起肉肉的小手,輕咳一聲,道:“朕還小,尚不能習字學習,要多睡覺。”

江平伸手握住劉隆的小手,白白嫩嫩,軟乎乎的,上麵還有四個可愛的小肉窩。

江平裝模作樣觀摩了小肉手一會兒,道:“陛下的骨頭是有些軟,不過我可以在旁邊給陛下讀書,陛下聽不聽都行。”

劉隆嗚咽了一聲,往後一挺倒在床上,假裝睡覺,似乎剛才就在夢遊一番。

江平哼笑一聲,拿出一張潔白的紙,在上麵寫了《關雎》,然後貼在門上。他準備十天教陛下一首詩歌呢。

劉隆躺下去,竟然睡著了,睡了一個時辰。清醒過來,劉隆吃了一小碗牛乳並一碗蛋羹。

“陛下,咱們來學《關雎》吧。”江平興致勃勃地拿著一本書過來。

“不嘛。”劉隆又不考狀元,哦,不對,這時連科舉製都沒有,學這些根本沒有用嘛。

不過劉隆驚訝的是江平果然沒有教他,反而唱起歌來。劉隆奇怪看著江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

仔細一聽,劉隆又直挺挺躺下,江平唱得不是《關雎》是什麼?

誰這麼早就開始讓一歲的娃學習啦,雞娃都不待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