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大了總是難免回想起過去的事,就算是仙人也不例外。
雲鴉靠在房門上,背脊沿著冰冷的鐵門緩緩滑下,坐在了地上,他合上了雙眼,腦海裡是揮之不去的人偶的模樣。
早年在外遊蕩的時候,偶然間隨著通商的船隊來到了尚未閉關鎖國的稻妻,遇到了尚未加入愚人眾的人偶,贈予他一片天青色的羽毛。多年後再次重逢的場景並不算美好——正在與長穀川葵、奧普歐一同準備午餐的時候,羽毛帶給他的悸動令他來不及解釋,便借著血脈帶給他的神通與那片羽毛交換了位置。剛睜眼,便看見掙斷傀儡懸絲的人偶從巨大的機甲之中掉落。
身體優先於大腦,在人偶摔落到地麵的時候,他接住了他。
“唉?那是,雲鴉嗎?”派蒙的聲音響起,雲鴉抬起頭,看到了金發的旅者,以及他曾於混亂的夢境中注視過的,陌生的智慧的神明。
雲鴉抱著人偶站起身,點了點頭,他抬頭注視著小吉祥草王,看到了一顆神之心——那是雷神的神之心。
“抱歉,我不知你們與這孩子有何恩怨,但無論是場合還是時間,貌似都不是談論這件事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不會帶著他走,且安心。”
納西妲與旅行者遙遙對視一眼,在旅行者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或許是納西妲做了某種限製,雲鴉並沒有被拉入大慈樹王的回憶,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沉入未知的意識,隨後,他將散兵平放到地麵,清風在掌心凝聚成一杆長木倉,指向他的身側。
偏過頭,不出所料的,帶著半臉尖嘴麵具的銀發男子站在那裡,拍著手向他走來。
“真是敏銳,該說,不愧是璃月的仙人嗎?”他移動到木倉尖,止住步伐,“真是沒想到,你居然認識我的同事嗎?”
“這也是你的研究?用你的同事研究?果然,當初離開的時候,應該將你的性命一同帶走。不過也並非稀奇,曾經葵在愚人眾的時候,便被你哄騙,險些死掉……哈……”這裡並非璃月,貿然殺掉愚人眾的執行官隻會為他的監護人徒曾煩惱,雲鴉知道,他不能任性。
“葵?哦,想起來了,是那個梳著雙麻花辮的女孩子?怎麼能說是我哄騙她?明明是……啊,好吧,雖然知道你不會動手,但為了少受些折磨,我還是少說幾句?”木倉尖向上挑了挑,落在了博士的脖頸上,劃出一道緋紅的痕跡,他連忙後退兩步,擺了擺手。
“我此行的目的並非我這位不討人喜歡的同事,隻是想和須彌的草神談一談罷了,你就當沒看見我,如何?”
雲鴉看了一眼沉浸在意識深處的小吉祥草王,隨後將目光落到人偶精致的麵容之上,道:“告訴我,他是怎麼回事。”
“他想成為神明,而我用我的技術幫助了他,就是這樣。”
空氣中靜默蔓延,過了許久,他收回長木倉,帶著散兵隱匿到宮殿的角落,他無心參與神明與執行官的交易,亦對於散兵的願望頗為不解,他留了一片羽毛在人偶的懷中,轉身化作一縷清風回到了友人的旁側。
“歡迎回來!太慢啦!我們都等你好久了!”長穀川葵活潑的嗓音令雲鴉放鬆了緊繃的麵容,露出一個笑。
“也沒有很久,洗洗手來吃飯吧。”奧普歐瞪了長穀川葵一眼,轉頭對雲鴉說道。
放鬆下來,雲鴉忽然間想起,自己的身上尚且圍著沾上了麵粉的圍裙,慌忙地摘下圍裙,掛到它應該待的位置,直到洗淨手掌,做到長穀川葵和奧普歐中間,耳尖的紅暈依舊未曾消退。
“他是不是耳朵紅了?”長穀川葵湊近奧普歐身邊,小聲問。
“對,他耳朵紅了。”奧普歐同樣小聲的回答。
“該不會,等等,他走的時候,是不是沒摘圍裙?”長穀川葵想到他回來時摘圍裙的動作,瞪大了雙眼。
“雖然是這樣,但是,葵,他應該,是能聽見的。”奧普歐瞥了一眼熱度已經染上脖頸,甚至一度向臉頰攀升的雲鴉,決定停止這段對話。
“咳,過幾天,我還會出趟門,你們倆,我不在彆吵架。遇到危險用羽毛喚我……”雲鴉輕咳兩聲,試圖轉移話題。
長穀川葵最聽不得雲鴉老媽子一樣操心的話,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故意拉長了聲音,道:“沒——脫——圍——裙——呦~”
不等長穀川葵說完,雲鴉轉眼間就不見了蹤跡。
“噗——”這是憋不住笑的奧普歐。
“噗哈哈哈——”這是同樣憋不住笑的長穀川葵。
“唉——”這是躲到房頂上聽到了兩人不加掩飾的笑聲的雲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