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休沐在家,和賈敏林黛玉兩個好好呆了一會兒,一家人其樂融融。
用了午膳,一家人微微泛了午困,林黛玉回了自己的院子,躺在塌上休息一陣,又拿出書來看。
房間的窗戶半打開,林黛玉撐著手在窗邊的桌案上看書,窗外不時吹過一陣涼風,帶著院子裡花草的香味,真真正正的沁人心脾。
胤禛是這時候來的,旁邊通傳的人先找了林如海,林如海急急忙忙將人迎進府,通傳到林黛玉這兒的時候,她剛好看完一個小章節,伸了個懶腰,露出半截蓮藕瑩白的胳膊。
聽了底下人的傳話,她先是一愣,好久才反應過來。
四阿哥出了宮,還來了自己府上?
林黛玉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是那位四阿哥頭上神秘莫測的黑色氣體,第二個浮現的是勉強踢毽子還要假裝快樂的痛苦畫麵。
怎麼又來了,不好好地在皇宮裡麵呆著,跑到自己府上來乾嘛。
林黛玉苦於和這位神秘莫測的四阿哥接觸,腦中飛快閃過拒絕見麵接觸的理由,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二三來,林如海已經差人來叫她見客。
來者是客,還是貴客,林黛玉硬著頭皮也要上,反正不影響自己氣運,權當陪小孩子玩兒了。
林黛玉打定主意,換了衣裳便進了前廳,胤禛、林如海並賈敏已經在那裡了,林黛玉規規矩矩分彆和胤禛及林如海賈敏見了禮,眼神照舊控製不住一般忍不住朝胤禛的頭上看過去。
那團黑氣照舊牢牢跟著他,不過跟此前兩次想比,已經乖覺不少,那黑氣察覺林黛玉的目光,甚至開始朝著她示好撒嬌。
撒嬌?林黛玉一頓,驚訝自己竟然從一團黑氣裡麵看出了這樣的情緒來,覺得不可思議間開始感歎這黑氣的靈氣,果然是尋常人難以掌控的氣運。
林黛玉還在詫異驚訝,胤禛已經笑著將櫻桃煎遞過來,“貿然來府上叨擾,不知道該帶什麼東西,剛才在路上看著這糕點賣得好,聞著也香甜,就帶了一盒過來。”
林黛玉鼻尖一動,果然香甜,她伸手接過來,道了謝,林如海更是恭敬,說道,
“哪裡算得上叨擾,四阿哥思慮周全,已經是極其妥當了。”
胤禛還是笑,不知不覺間卻又往林家小姑娘的方向移動了片刻。
趙昌眼神一震,又飛快地移開。
林如海倒是沒注意,一門心思開始想四阿哥來府上的用意。
來看望自己這個老師?但名義上自己教的其實是太子,四阿哥隻是聽學,何況才上了這樣幾次課,壓根兒沒必要。
林如海想來想去,心中突然一凜,想起近日康熙說起城中大興土木掀起奢侈攀比之風麵上的厭惡,隱約有個猜測。
莫非這四阿哥是帶著康熙帝的任務來的?專門在各府查看,後頭好一一稟報聖上?
林如海看看老成的四阿哥,越來越覺得他是帶著任務來的。
好在林家一向清貴,並不十分盲目追求奢靡,便是叫他好好看上一陣,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林如海剛剛生出這個念頭,就聽得胤禛極其溫和地對林黛玉說,
“我是第一次來這裡,你帶著我到處看一看可好。”
林如海:“果然如此。”四處看一看,好找一找陳設布置的把柄?
不過一來他心中不慌,二來也不好違抗四阿哥的心意,便也對著林黛玉道,
“那就帶著四阿哥轉一轉看一看吧。”
林黛玉點點頭,抱著糕點盒子,領著胤禛轉過長廊,一一介紹起來。
“這邊是書房,後頭有兩間木屋,都是放的林家曆代收集來的書籍。”
“你平常喜歡看些什麼書,吃什麼點心?”
“這邊仿的是蘇州園林,一座木橋連接兩邊的院子。”
“你喜歡什麼顏色,鐘愛哪一樣花?”
。。。。。。
林黛玉和胤禛麵麵相覷,都有些尷尬,一個在介紹,一個隻顧著問喜好,雞同鴨講,全然不通。
林黛玉乾脆停下來,理清思路,先把胤禛的一百零一個疑問一一解答了。
“平日裡看女經,偶爾也看論語四書。喜歡藍色綠色調,不喜歡花,喜歡竹子。”
胤禛隱約有些黛玉葬花的印象,以為她是鐘愛脆弱易碎的東西的,不由疑惑,“不喜歡花嗎?隻喜歡竹子?”
林黛玉遙遙看著遠處一從竹林,輕聲道,“花易摧殘,不如竹子堅毅。”
她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榮國府的瀟湘館,回到身死的那一天,語氣也帶了不自覺的感傷和幽怨。
胤禛心中一動,不知道如何安慰,已經伸手將將櫻桃煎的盒子接過來,打開,
“吃一口嘗嘗吧,賣糕點的說熱的才好吃。”
林黛玉收回思緒,將目光移回胤禛身上,稚嫩的麵孔,卻有異於常人的敏感心緒。
林黛玉接過來,貝齒輕輕咬上一口,香軟酥甜的口感在口腔中散開,瞬間將心情便好,果然甜食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滿足道
“好甜。”
胤禛也笑,林小姑娘滿意就好。
趙昌在一旁神色複雜地看著捧著盒子的胤禛,心中五味雜陳。
這可是堂堂的四阿哥,天子驕子,皇親貴胄,居然給個小姑娘捧糕點盒子,還捧得心甘情願,眉開眼笑,世道何存!天理何在!
可惜周圍無人敢阻止。
林黛玉心情好了,伸手將糕點盒子合上,“彆吹了涼風,一會兒就不熱了。”
指尖接觸到胤禛的衣袖,胤禛頭上的黑龍似乎露出了饜足的表情。
林黛玉一愣,幾乎以為自己眼花。
後頭一段路,兩個人的話越發多了起來,胤禛雖然不懂得討女孩喜歡,但知道尊重和傾聽,還有時刻保持微笑,一路下來,倒也相處得融洽。
隻有趙昌滿臉不忿,氣鼓鼓地跟了一路,他還沒繞過彎,滿腦子都是皇權尊卑的思想,總覺得自家主子對這小姑娘態度好得過了頭。
一圈慢慢轉完,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林如海等在前廳,好不容易將人等了回來,看著四阿哥麵上的笑意,才算鬆了一口氣。
趙昌暗暗提醒胤禛時辰,胤禛對林如海拜彆,“眼看時辰已經不早了,今日叨擾了,我也該回去了。”
林如海帶著賈敏和林黛玉一路將人送出門,回過頭問起林黛玉四阿哥說過什麼,問過什麼,林黛玉一一回了,林如海百思不得其解,賈敏倒是心中一動,但又怕自己想多了。
畢竟林如海說的是四阿哥是特意來看家宅陳設的,但她怎麼覺得,這小孩兒是衝著玉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