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不說,自然有人問。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裡。
“劉典史,我表叔家有個兒子,也算一表人才,不知你閨女有沒有興趣?”劉典史家裡有個二十多歲的女兒,待字閨中。這劉閨女其實訂過親,後麵不知什麼原因黃了。問劉典史,他會說,還不是雙方沒看上什麼的。
大家都知裡麵有各種詳情,但就是誰也不知道。不管怎樣,大夥兒還是熱絡地給給劉典史閨女介紹對象呢。
“行啊。”劉典史道,“我閨女不挑。”
林瑜吃了燒雞正起勁,立即吐槽:“不挑?是不太挑。上一樁婚事是什麼黃的?您老不知道?”
所有人的眼光齊刷刷都轉向林瑜。
劉典史原本在喝茶,差點被嗆死,順了半天氣,他一向跟這個林主簿不太合,原因也很簡單,官位太接近,難免會有比較摩擦。現在他隻想拉著林主簿的手,與他把酒言歡,再不提往事。
他閨女的破事要是被人知道了,真的彆想嫁人了。
“林主簿!”他猛地站起來,端著酒杯就過去了。知縣還沒敬上,先敬品階最小的林瑜了。
林瑜也忙端起酒杯,“唉唉唉,我在呢。”
“過年了,咱哥倆喝一杯,咱倆年紀相近,都是同一年舉人,還記得不?後同時進了縣衙,恰好越知縣調過來,多虧了他老人家的指點啊,濟然啊,我們一起跟越知縣喝一杯吧。”
年紀相近,那倒沒有,但的確是同一年舉人,且都跟進士無緣,舉人身份也有官做。好兄弟,一起拍馬屁。
林瑜被推搡地站了起來,他對原身的人際關係不甚清楚,就算清楚,他也沒辦法應付,該怎麼樣怎麼樣吧。
敬酒可以,但越知縣一眼就看到了林瑜杯中的水,麵帶不悅,“濟然啊,怎麼喝水呢。酒不是多的是?”
是啊,多的是,一兩一壺呢。他月俸也就六兩左右。
但領導不高興,林瑜也下不了台,身旁的人也沒個人說話。劉典史和戶房許哥就是想幫忙,也是難,替林瑜喝酒又算怎麼回事呢。吃力不討好的事!
林瑜也尷尬,立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什麼。
原本這種事隻要對麵是個會來事兒,幾句好話說出來也就罷了。但不管怎麼說,上麵就是壓人一頭,無可奈何,外加分外憋屈。
恰恰此時,外頭的張掌櫃進來,告訴林瑜那個小廝又來了。
林瑜便逮著機會先出去了,待會再來喝酒。他是巴不得應酬到此結束。
係統告訴他的大兒子有難,他原本一再忽視,現在倒覺得機會來得正好。那就去看看吧。
過來報信的小廝名為阿吉,是林思澤身邊的小廝,沿路過去的時候,阿吉說了前因後果。什麼賭坊的人耍詐,原本少爺贏了的,後麵不知怎麼的一直輸。
“老爺,您一定要救救少爺啊。”
聽到老爺一詞,林瑜停住腳步,嘶了一聲,這都叫什麼事啊,他什麼時候有個十四歲的大兒子了。
阿吉無辜道:“您很早就有這樣一個兒子了呀。親兒子啊,老爺!您不救少爺,就沒人救他了,嗚嗚嗚。”說著,阿吉就給林瑜跪下了,“救完您也彆打少爺。少爺這次真的是被人騙的。”
林瑜:“……”每一個賭徒都這樣說。
“行吧,我儘量吧。你放心吧,他都這麼大了,我不會打他的。”
“謝謝老爺!”
說著話,賭坊就到了。平縣這種地方,縣城裡就一家賭坊,吃獨食,背後相當有勢力。能開賭坊的肯定不止認識一個知縣,再往上五品知州,或者三品按察使什麼的,肯定也有點關係。
林瑜挺慫,說他是個官吧,太小。能怎麼地,硬著頭皮上唄。
掀開布簾,坊內猜拳酒令,呼幺喝六的,相當熱鬨。他一進門,裡頭的人就知道了,就有個打手迎上來,笑眯眯地說:“林家老爺來了,這邊請。”
領著林瑜進了一個小房,裡頭站著四個人,這四人圍著一個背影瘦削的少年,那就是林思澤了。
看到他來,林思澤回了下頭,眼神無懼,一點也沒有把這個爹放在眼裡,裡頭的感激更是丁點也無。
“林老爺,您可算來了!”那四人中為首的漢子穿著短褐,方頭方臉,麵相看著就很凶。
林瑜問:“他欠你們多少?”
那方臉男子舉起手指,比了個三。
“三兩?”
方臉男笑著搖搖頭。
“三十?”林瑜心中已經在打鼓。三十兩啊,九品主簿一年的俸祿也就七十兩左右!
萬萬沒想到,那方臉男哈哈一笑,“您兒子手氣不太好,輸了整整三千兩啊。”
林瑜聽完,直接要掐著人中暈過去,三千兩啊。這就跟在現代聽到要他還二百萬一樣!蒼天啊,大地啊,這到底是什麼孽畜啊,他怎麼生了個這麼混賬玩意兒啊!
他在心中哀嚎完,那罪魁禍首林思澤林小兄弟卻更冷地覷著林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