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一的早上 兩個比平凡還要再低……(2 / 2)

田素秋喊了一聲,春來、風調、雨順三人則抓起各自的東西,跟著年年跑了出來。

家裡有學生,即便不用往學校送,家長也都會跟著孩子起床,而且很多女人這個時候也該起來紡花、織布了,所以街上這會兒影影綽綽有不少往劉老三家聚攏的人。

年年出門就看到了趔趔趄趄提著籮頭的高永春,高永春看到年年,放下籮頭吸溜著鼻子說:“凍死了,保國他奶奶可真下三兒,為了昧保國的糞,鎮冷也願意起夜。”

年年說:“你猜,保國今兒能犟過他奶奶不能?”

高永春說:“猜不出,咱看看唄。”

保國的聲音崩潰的哭叫聲隔著院牆傳出來:“我拾的糞,我天天摸黑起拾的,她都給我倒了,我擱學校還得挨批丟人,啊,啊啊啊……你咋鎮孬孫咧,人家的奶奶都恁好,你也是奶奶,你為啥鎮孬孫咧?”

“啊,劉老三,老三,您媽快叫您孩兒欺負死啦,你就擱那兒看著您媽叫欺負?不能活了啊,叫我去死了吧老天爺啊……”

劉家牆頭上一個影子說:“狗蛋奶奶往外跑咧,她又該去跳井了。”

年年聽出那是高小五的聲音。

“媽,媽,你彆哭,我打死他,中了吧?”劉老三的聲音傳出來。

“靠,劉老三這信球,說了半天還是打保國啊。”高永春罵了起來。

年年把書包黑板往身後的雨順手裡一塞,衝下北邊的溝塹,一直衝到劉保國家門前,又就著衝勁,直接上了劉家的院牆,對著裡麵喊:“老三叔糊塗蛋,誰不講理你向誰,你就不趁當伯,給你當孩兒,那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還差大半個月六周歲的孩子聲音清脆透亮,祁年年又故意想惡心劉老三,說的特彆大聲,街上的人都聽到了。

春來在下麵厲聲嗬斥:“年年,不準胡說八道,快下來。”

祁年年犟嘴:“不下,我就擱這兒看著,保國要是叫打死了,我還得去幫他請假咧。”

柴小醜叫了起來:“誰家您上俺家牆上咧?二國,去,給他們轟下去。”

劉二國一縮脖子,拉緊棉襖轉身:“我才不管咧,凍死了,我再去被窩裡睡一會兒。”

他說著真轉身進了屋子。

柴小醜雙手拍著地又嚎了起來:“白養了呀,我咋白養了您一群呀,連一個孝順的都沒啊,我不活了呀……”

劉保國不知道想起了啥,也大哭起來,隻是沒詞,就是哭得特彆大聲,特彆傷心。

劉老三在老娘和兒子直接來回看了一次,扭頭對著牆上的人揮手:“有啥看的?都走都走,走走走走走……”

從他的口氣,居然聽不出一點生氣的意思。

祁年年看著劉老三,火氣一下沒了,隻覺得心口不舒服:咋會有這種人?

劉保國哭著哭著突然叫了一聲:“年年……”

“要麼去豬圈裡多挖兩鍁糞,背著去學,要麼今兒清早你請假,我走了哦。”祁年年說完,跳下牆頭。

劉保國選擇了請假,高永春幫忙請的。

後麵幾個星期的星期一,劉保國和孟二妮都是請假說肚子疼,這個理由在他們學校十分管用,其實說是去姥姥家串門@老師也會準假,不知道倆人為啥都沒用這個理由。

校長點名,積極分子和落後分子上台接受表揚和批評的環節隻進行了那麼一次,後麵幾次,都是光把積極和落後分子的名單念一遍,不讓人上台子了。

劉保國對這個改變很高興,祁年年看著他如釋重負的笑臉十分不解:再怎麼改,你丟過的人也已經補不回來了。

他當然不會把這句話說出來戳好朋友的傷口,他就是覺得保國傻,怕他以後長大了成劉老三或劉二國那樣。

劉保國不知道年年的憂慮,他在為祁年年高興,因為祁年年心心念念的生日終於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