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屬暖陽,氣色極好。
銅鏡前寒笑微不說話,隻聽他解釋。
“上次衝撞,望您見諒。此次前來,是有一事,想請您解惑。”
寒笑微聽此才麵色有所動,開口,“你是想問為何看了我的戲卻走不出來。”她並非是在問他,而是又開口道,“戲與人生,熟真熟假。不過是人心所向。”
人心所向,他懂了。
隨後幾次寒笑微的戲場辛若都來。
紅塵繁瑣,他不想記得,隻想投於寒笑微的戲中。
他想,他和寒笑微皆是一樣的,都對戲曲癡迷,都不願直麵這人世,都覺著戲中最好。
辛若想逃離,他想在戲中構建一個和諧世界,他要這戲中世如天堂般不再有苦難,不再有困頓。
可終是不行,他既生於這偌大世間,就不可能全心係在戲中。
大江六年春,朝廷派他出征邊塞,他領旨前去,兵下戰馬、賬下萬人,須得馬革裹屍報國,不可三心二意玩樂。
此去一彆,不知何日再見。
楚熙閣的戲依舊興盛,前來看客依然眾多。
寒笑微聽說邊疆戰況捷訊傳來,以為是好消息,不料竟半好半壞。隻聽道,辛若投敵叛變,如今已被處死,即便如此,大江依舊大獲全勝。
她不敢置信,曾經次次來捧她場的,如她一般熱愛戲曲的人竟會投敵。
描眉的手頓住,遲遲不動。銅鏡中的人如畫,可是滿眼含淚。
邊境大捷,有人邀功請賞,有人事不關己,有人隻在慶賀。無人在意辛若的清白。
寒笑微最後一次上台唱戲是大江六年秋。
這次,她細細描眉,貼金熨末,口點朱紅,上了台,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出《紅樓行》。
咿呀婉轉,悅耳之聲繞梁,台下眾人聽得入迷。隻見《紅樓行》的最終部分是旦角死在淨角刀劍下。這便是最後高昂且引入入迷的地方。
眾人皆醉,不知旦角之死是真是假,待到戲曲終,眾人方醒悟,寒笑微已經在台上一動不動了。
要說在此之前,寒笑微查到,辛若儘心儘責竭力征戰,最後的大獲全勝本該歸功於辛若。不想有小人作祟,害了辛若又為他安得叛國投敵的罪名。無人在意他的清白,人人皆興致高昂於勝戰。
後,楚熙閣名旦寒笑微身死於台上,眾人可惜。卻無人將其之死與叛國投敵的辛將軍聯係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