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嬪早已自亂陣腳,慌亂的拿出手絹擦擦汗,“妹妹說笑了,說笑了……”
“本宮可不會說笑,姐姐忘了,本宮可在鐘粹宮住過兩年呢。彆人可能不了解姐姐,本宮可是最清楚了。”那幅花園雙鶴圖的雌鶴可是婉嬪的手筆,笑容將嬿琬的嘴角牽扯出兩個可愛的酒窩,一深一淺,使她的笑容更顯得狡黠。“就怕姐姐的美夢就像外邊得飛雪,消散的太容易。”
“三日後,午時三刻,本宮在永壽宮等姐姐。”
瞥見婉嬪點頭,嬿琬早已心花怒放,與郎世寧談笑風生,郎世寧見多識廣給她講了不少西方的趣事,綽約多姿的身姿,備顯神采奕奕,嬿琬的清脆聲音雖然淹沒在大雪簌簌聲之中,但是她那自信而明亮的目光,越過人群,遙遙的望來,閃爍著洞察秋毫的炯炯亮光,備顯愉悅。
不知何時雪停了,嬿琬走了,畫舫唯餘婉郎二人,安靜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墨落在畫紙上的聲音。
婉嬪將畫紙揉成一團, “從前我跟令妃不住一起,不知她當了嬪妃何等待人,今日一見她果真很好很出色,那麼多年了,後宮也難有與她平分秋色之人。”
“令妃娘娘為人圓滑,微臣看不懂亦不敢妄言。”郎世寧遞給她一方手帕,畫師的觀察力和毅力是很強的,平日作畫幾個時辰都不覺得累,和令妃說話就像握緊手中的散沙,抓不住也留不住。
所以他清楚的意識到令妃越是出彩就越襯得眼前的女子暗沉,也許陳婉茵就是也許入紫禁城不是她的意願,既然當了嬪妃就不會沒有爭寵的想法,後來爭不過也就算了,守著一方天地過安穩的日子。
從前陳婉茵期盼皇上日日來她這兒,再不濟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一年。有期盼就會有落空,一次次的太累了,後來便再也不盼了。
就像他們初次相遇一樣,那時候,郎世寧的頭發還是金色,他撿起她的一方手帕交還回去,漢族女子少見金發的男子,婉嬪好奇的多見了幾眼,
“大師,你是從哪裡來?”
“大師不敢當,奴才來自意大利,進宮給皇上和娘娘們畫畫,意大利人生來便是金發。”
陳婉茵咯咯直笑,“大師的頭發眼色真好看,要論畫畫本宮也會,改日可要跟大師切磋才好。”
這是郎世寧第一次看見漢人妃嬪,骨骼較滿人為纖細,皮膚也比較白皙細膩,自帶一股香風。
此後郎世寧恪守規矩,隱藏情愫,如果不是沉醉時的交心,二人今時今日的境遇怕是會不同。
郎世寧回神,細細的將婉嬪指間的墨汁擦淨,“若被發現了,婉娘隻管舍了奴才,奴才早已知天命,不怕。”
婉嬪搖頭道,“我又不是冷心冷腸之人,令妃隻是察覺端倪,三日後我去永壽宮,怎麼都不會供出你來。”
郎世寧想起剛來紫禁城,他給皇帝講了一個洋人天神的傳說,傳說裡神造了一個男人,並取他的肋骨造了一個女人。
男人說:“這是我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如同天上星辰有其軌道與規律,茫茫人海,地位殊異,皇上,您終會與她相遇,因為你們本是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