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孫敘根本沒把謠言放在心裡的回複,簡白荷渾身輕鬆,看什麼都明媚燦爛。
十月中旬,秦照水訂婚了,訂婚對象與她青梅竹馬,兩家淵源頗深,消息傳來後沒有任何人感到意外。
即便現在訂婚,來年開春成婚,秦照水也算是晚嫁,她非但不擔心自己的年紀,還屢次和簡白荷說,盼望時光再慢一點,她要趁著這段時間痛痛快快的玩。
簡白荷連帶著簡青枝一塊,陪她玩了整整三天,三天後簡青枝都受不了了,宣布要在家裡養養變癟的錢袋子。簡家雖然有錢,但對年幼的簡青枝管的嚴,反觀她的哥哥姐姐手裡卻有大把的錢花。
拋下叫窮的妹妹,簡白荷神采奕奕,“今天到哪裡去玩?”
秦照水早有打算,“小棠彩今天登台唱戲,聽說熱鬨的很,咱們也去聽戲。”
簡白荷不怎麼喜歡聽戲,她家就沒愛這個的,有點打退堂鼓,詢問道:“你都說了熱鬨,咱們去有地方坐嗎?”
她們兩個姑娘家家,自然是要坐雅間,不能和亂七八糟的人擠在大堂裡聽。
秦照水拍拍胸脯,“這個你放心,我哥哥可是戲迷,他在鑒春樓長年包了個雅間,咱們去找他要牌子,用那間就行了。”
簡白荷聞言答應下來,兩人坐著秦家的馬車,離開巷子,轉進大街,在前往鑒春樓的路上先找一趟秦照水的哥哥。
簡白荷對秦照水哥哥也算熟悉,數年前借住在秦家,秦少惟就很照顧她,且很包容她的怪癖。從這兩年開始,因著兩人都越長越大,才不怎麼見麵了。
向秦照水一打聽,原來秦少惟今年轉到軍中做文職,是個沒什麼前途的職位,勝在清閒事少,正好符合他的性格。
馬車停在軍營外,秦照水讓她帶來的下人進去找哥哥要牌子,沒想到下人進去了半天也沒出來,兩人苦等一番沒耐心了。
如果是平時,簡白荷才不會進去,怕撞上孫敘將軍,但既然一封信說開了,她也不再怕了,率先下了馬車,和秦照水說:“進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軍營前,門外持刀的士兵瞅了眼,見是來尋人的倆姑娘,攔也不攔一下就讓她們進去了。
真正進入裡麵後,兩人就和掉進老鼠窩一樣,吸引了眾多眼球。有個略有麵熟的人走上來問,“兩位是找誰的?”
簡白荷認出他是燈會那晚,跟在孫敘後麵的一位軍官。
秦照水眼睛也不抬,脆生生道:“找我哥哥,秦少惟。”
軍官點了一個人去叫,隨口道:“去看看刀筆吏乾什麼呢,他妹妹來找他了。”
不一會,那個人又回來回話,對著軍官擠眉弄眼的暗示,嘴裡道:“刀筆吏……有點事情要忙,要不等等他?”
能有什麼事情忙?這活可清閒的很。軍官眯著眼睛看了會,才恍然,肯定是這斯在茅坑拉屎呢。扭頭又看看簡白荷與秦照水,哇,真是兩個貌美小娘子,心裡立刻浮現了各種壞心思。
秦少惟瞧不起大家,軍營裡有目共睹,便平日裡也排擠他,既然他去蹲茅坑了,那他的倆妹妹,嘿嘿,自己就暫時接手了。
軍官裝模作樣,“那就先讓他忙,這兩位小娘子,先上我們將軍那坐坐吧?將軍那有茶水,也好招待你們。”
好兄弟秦少惟,平時不聲不響的,一下子弄來倆妹妹給將軍挑,還得是你啊秦兄弟!
秦照水感到莫名其妙,直接反問,“我找我哥哥,見你們將軍乾嘛?我們就在這裡等。”
軍官摸摸鼻子,哈,那麼凶?
秦照水被太陽曬有點不高興,牽著簡白荷的手,兩人展開一把扇子遮太陽,對傳話的人道:“勞煩您再和我哥哥說一聲,我和小荷急著找他,叫他快點來。”
軍官竟然知道簡白荷的名字,愣了愣試探問道:“這位不會是簡大娘子吧?”
……
簡大娘子來軍營了。
這個消息極快在軍營傳開,平時風馳電掣的軍漢都變得慢吞吞的,眼睛裡放光,空氣裡湧動一些好事發生即將的氣味。
孫敘是最後幾個得知的,他正準備離開軍營上戶部催軍餉,看見外麵秦少惟拽著褲腰帶,一臉虛脫的經過,秦少惟匆匆和他打了個招呼,便小跑著走了。
他怎麼那麼急?孫敘在心裡這樣想。
牽馬在外麵等待的馬夫和孫敘解釋道:“聽說秦先生的妹妹,和簡家大娘子來找他了。”
孫敘腳步一頓,懸在半空中,沉聲問道:“誰來了?”
馬夫如實道:“秦先生的小妹妹,和簡家大娘子結伴來的。”
孫敘已經快要落到門外的腳,再度縮了回來,坐回椅子上,掀開幾本公文看。看了兩行,發現著都是早上就看過的,便扔回去,在公文裡尋找又沒有沒看過的。
簡白荷來了,她是來找誰的?
餘光裡,馬夫正一臉迷惑地往裡看。
馬夫按耐不住,走近兩步詢問道:“將軍,可還要去戶部了?要是今個不去,我就將馬栓回去。”
孫敘低頭,專心的看公文,道:“先不去,我想起還有事情沒做。”
馬夫聞言就要離開。
孫敘則想到,簡白荷前幾天還給他寫信,現在就來軍營了,尤其是在她說過之前和旻南詢問了他有沒有家室後。
她有可能是來找自己的,不然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寫信之後來呢?
孫敘感到臉紅,他有點招架不住,沒見過那麼熱烈的姑娘,他尷尬的揉揉耳朵,把耳朵也揉紅了。
簡白荷要真是來找他的,卻目睹著他騎馬上戶部去了,豈不是讓簡白荷麵子上難堪?
所以孫敘先不去。
孫敘視線往下一移,發現自己今天穿了一雙半新不舊的靴子,平時他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今天卻覺得不太好。
他叫住馬夫,“你去把旻南叫來,我有事找他。”
不一會的功夫,旻南捧著兩個歪瓜進來了,在手裡顛顛,張嘴就是:“將軍,吃瓜嗎?”
孫敘哪有心情吃瓜,抬眼一看,旻南腳上果然穿了一雙新鞋,這就是這兩天他到處顯擺的娘子給他做的鞋了。
孫敘把瓜撥到一邊,溫聲道:“好兄弟,鞋借我穿穿。”
旻南:“?”
沒多大功夫,旻南腳上的鞋就被孫敘扒下來了,換上後,先把自己的靴子扔給他穿。鞋子不怎麼合腳,畢竟不是比著孫敘做的,他穿上後走了兩步,卻感到渾身清爽,怎麼走怎麼舒服。
旻南光著腳,抓著將軍的鞋,表情呆呆的,“將軍,那我呢?”
孫敘把滾到地上的歪瓜重新遞給他,並給他指了個樹蔭,“你去吃瓜去吧。”
將旻南攆走,一個人在房間內馴服新鞋,又抽出空洗了把臉,靜心等著人過來,等了好半天都不見人,又開始擔憂是不是被人攔了。
孫敘邁出房間,目光一巡視,叫來樹下啃瓜的旻南,漫不經心的打探道:“少惟那邊怎麼樣了?下午還需他辦點事。”
旻南啃的一嘴果水,用袖子一抹,嘰裡咕嚕道:“剛才還看見他回來了,我去叫他來辦事。”
孫敘眉頭一擰,把他攔下,“那他妹妹呢,都走了?”
旻南心想不走還乾啥,“是啊,應該也走了。”
孫敘看看腳上的鞋,一陣煩悶,什麼,簡白荷不是來找他的?他忽然感覺到口渴,問道:“瓜呢。”
旻南指指屋裡,自己帶來的倆歪瓜還有一個被將軍放在了地上,隻見孫敘過去撿起來瓜,放在桌上,一匕首捅下去,瓜四分五裂,死狀淒慘。
旻南:“……謔。”
就在孫敘換鞋的時候,大約半個時辰前,等待了半天的簡白荷和秦照水已經等到了秦少惟,秦少惟一臉菜色,走到二人麵前,花了一會功夫才認出旁邊的是簡白荷。
看見簡白荷,秦少惟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有沒有踩到磚縫,以及自己今天打扮的整齊不整齊,實屬被她整出心理陰影了。
簡白荷笑起來,“秦大哥。”
秦照水沒心思客氣,急著喊道:“哥哥,我們要去鑒春樓聽戲,你包下的雅間,借我們用用。”
秦少惟嚇得捂住她的嘴巴,“你怎麼知道的?千萬彆告訴爹,他會剝了我的皮的!”
秦照水掙紮出來,斜眼看著他,笑道:“誰不知道呀,趕緊拿出來,彆耽誤我和小荷聽戲。”
秦少惟隻好從貼身的兜裡掏出玉牌,遞給她,“用完還我,你倆聽完就戲劇回家,彆在街上亂逛,出來也不帶幾個小廝。”
秦照水放好玉牌,美滋滋的帶著簡白荷離開。簡白荷也和秦少惟告彆,走的時候撞見一個賣瓜老伯推著車進了軍營,前麵領路的是個瘦高個。
秦照水指著瘦高個對簡白荷說:“這個醜的是孫將軍的手下,叫什麼旻南,當初你讓我打聽孫將軍,就是問的他。”
瓜車上裝著十幾個瓜,最上邊是兩個歪著、咧著嘴的大瓜,簡白荷瞧見那個旻南一手一個拿走了兩個歪瓜,腳步輕快,哼著歌走了。
走了兩步撞見還沒走遠的秦少惟,他還招呼著:“秦先生,來吃瓜啊。”
秦少惟鬨肚子鬨了半個時辰,臉色一變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