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招 上招(2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7601 字 1個月前

月寶動作一愣,隨即恢複神情,驚訝道:“你……知道少東家?”

“我雙親健在時就是在這做工,那時候還沒穆掌櫃呢。聽我……阿娘說,她和我阿爹一個月就能領五百靈源石呢!一年下來可是有八千!兩年之後一共領了兩萬!”

月寶瞪大了眼睛,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你算錯了吧?一個月五百,一年不是六千嗎?兩年也才……”

上招看著她的眼睛,篤定道:“是的,一年六千,我從未算錯。”

月寶震驚之餘小小吞了一口拌著青菜的米飯。

許久,上招才麵露慌色急忙道:“這事兒可千萬不要同彆人講,那是少東家在時才有的規矩,眼下最大的可不再是少東家了。”

月寶連連點頭,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急急吃完飯就跑回了後廚。

上招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抬頭看見朱嬴倚在斜對麵的門欄上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擺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做什麼?”

朱嬴攤開雙手聳聳肩,收好微笑後也轉身離開了。

“……”

這個朱嬴當真是越來越古怪了:起初還能說上幾句話,如今卻連一個字都不想送給她。

靜客也隻是安靜得出奇,何時像她一般隻點頭或是隻搖頭?甚至還附贈一個怪異的笑容。

上招皺眉,想著方才同月寶說的話是否被她聽了去。

不過細想,即使聽去了又怎樣?倒還省了她的口舌。

……

這日正得小憩時分,司月躺在頂樓曬太陽——賬台的夥計近日有些怠惰,甚至打碎了一個名貴的雕龍白瓷,玉夫人得知此事後就把她安排來打理頂樓寥寥無幾的客房,美其名曰是為了讓賬台小二獨自受累以表懲戒、讓上招多乾些輕鬆的活兒以表歉意。

其中意味無人不曉,就差玉夫人指著她的鼻尖罵道:“你是新來的,我怕你偷賬揩屬於我的油水,所以讓你去個安靜點的地方隨便你打打雜就行了!”

司月花了一天的時間收拾好被包下來的那間客房,晾好了洗淨的被褥,衣物也乾得差不多了,躺在涼席上迎著夕陽與晚風告彆這平凡的一天。

“啊……”司月攤開四肢,看著遠邊泛黃的天空與到渲染出來的淺紫再到後方漸顯的夜幕,長長歎了口氣。

四隻小狗兒則在一旁逗弄吞棗。

得知穆平替她們四人取的名字頗有詩意,司月興致忽起查了幾夜的詩書給餘下的三隻小狗取了名:寒酥、節華、坤山——顧名思義,一隻為白色,一隻為黃色,另一隻為黃白色花斑。

幸而麵餅不懂其中意味,也不知何為詩意,否則叫它知道自己名字竟是如此,隻怕要大鬨一頓。

司月通過化形蠱思樂告訴小二這四隻小狗十分重要,她也願意多花些錢讓店裡的人好好照料它們,小二轉眼將此事告知穆平;穆平和玉夫人簡單商量一下,覺得這個女娃娃的確是個小紈絝,根本不是他們擔心的那個人,再加上可以多收些錢,於是二人默許了;之後司月得寸進尺,要求把小狗帶到頂樓上玩,玉夫人依舊答應了,若是損壞了什麼名貴的物件——畢竟頂樓是專門提供給那些富貴人家暫住的地方,還是需要原價賠償。

司月眯了眯眼,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點細微的、不太對勁的聲響,而後又聽到小狗們的吠聲,睜開眼時隻見前方的欄杆上坐著一個人,那人手中還提了幾壇酒。

“客人是從哪來的?坐那上麵可有點危險……”

那人輕笑一聲,轉而從欄杆上跳下來,手中的酒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彈了幾下。

司月警惕地看著那人,聞到空中那一絲血腥味後立即取下發間的簪子,簪子瞬間變化為一柄長槍,長槍前端直指那人。

“喲!悅來客棧的小夥計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若是叫你掌櫃知道你是個修者,你那點伎倆可就行不通了。”

“……”

司月仔細打量這人,隻見其茂密的長發用一條碧色發帶高高束起,發梢隨著晚風的吹拂輕輕飄動;碧色發帶上用白色絲線繡上諸多的花紋,其中最顯眼處則是用墨色絲線繡了一個“青”字;再看其右耳上掛了三隻血紅色的耳釘,釘上的珠寶內又鑲了一點墨色玉石;再往下是一件繡了幾隻暗金色巨獸的黑色外袍遮住她的全身,隱約能看到其內赤色的衣服;腰間彆了一把佩劍,她的另一隻手正輕輕搭在鑲了一塊碧色玉石的劍柄上;此外就是一個棕色的箭筒,三支玄石羽箭與數支普通羽箭安靜地呆在裡麵;背上負一把巨大的弓箭,這把弓箭構造與普通的弓箭不同,弓腳處多了一塊小橫木;此外也無其他裝飾。

再說其容貌:眉目間儘顯英氣,皮膚略顯黝黑,右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即使過了那麼多年也不曾見其被風雨侵蝕的淡褪。

“你是……穆芊芊?!”司月想了許久,而後臉色一黑,“你怎麼在這兒?”

“我是客人呢,你說說看,我還能在這兒乾什麼。”

“……”

“怎麼?生氣了?上次動手把你打敗了是我的不對,可我不是把損壞的東西都賠了嗎?”說著,穆芊芊還衝她笑了笑。

“那是你賠的?那是我——的——錢!”

司月越說越氣,挑起長槍就衝向穆芊芊,穆芊芊一個閃身就輕鬆避開槍頭,彼時司月手中的長槍又化作一條長鞭襲向穆芊芊,穆芊芊麵上露出一點驚訝後及時往後退,退到長鞭夠不著的位置時又看到她手裡的長鞭化作一張弓箭,此時司月已經用靈力凝聚起三支黑色的羽箭,隻聽“唰唰”幾聲,三支羽箭應聲而出後弓箭上又出現三支蓄勢待發的羽箭。

穆芊芊立即翻身上了屋頂,抽出腰間的佩劍抵擋前方的劍雨。

司月射出最後三支羽箭後又讓憫離幻化成一把彎刀,腳尖用力一點飛上屋頂,趕在穆芊芊破開劍雨後用彎刀砍向她。

“哎哎哎!我錯了我錯了——彆打了!”穆芊芊一邊接招一邊哀叫求饒,麵上激動的表情卻出賣了她此刻真實的心情。

司月不去理會她,轉而雙手握緊刀柄,轉眼間彎刀又成了數十枚飛鏢自她手間飛出,穆芊芊又驚訝:“還能有分身呢?真是有趣極了!”

依舊是那副絲毫不慌的神情!

司月咬牙,手中凝聚靈力,那嵌入屋脊上的飛鏢頓時消散,她的手中赫然出現一把軟劍。

兩人在屋頂上打了許久,直到底下傳來幾聲細微的咳嗽聲打斷了穆芊芊戀戰的心思。

穆芊芊喝道:“今日不陪你打了,那日的錢我等下還給你!”

“誰信你!”

“我說真的!”穆芊芊接下她的一招,用劍抵住她的攻擊,抽空從物空間取出一隻沉甸甸的錢袋子丟給司月。

司月手一鬆,憫離隨即掉在屋頂上,錢袋子也落到了司月的手裡。

“嗬——”穆芊芊重重喘了口氣,豪言道:“跟你打才有意思!”

司月不理會穆芊芊,掰開錢袋子後從屋頂旁木梯走回到涼席上坐著數錢。

“哎——你的武器……”

穆芊芊還沒來得及說完,憫離變回簪子後立即飛回到司月的麵前。

“這是我的,你不能碰。”

“喲,還挺小氣!”

“我小不小氣乾你什麼事兒?”

“嘖,脾氣怎麼那麼大呢?”穆芊芊抽抽鼻子,轉而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轉身看到麵前站著的人,低聲斥道:“怎麼不披件外袍就出來了?”

司月拿出錢袋子裡價錢最高的一枚靈源石,對著天空細細查看其真偽。

隻聽那人說道:“無妨……咳咳咳,隻是想透透氣,順便……順便看一眼他托你照顧的人長什麼樣……”

司月聽這聲音像是個男子,不過聲音細若蚊吟,甚至還能從中聽出他的病態來。

“這有什麼好看的?”穆芊芊微微回頭,看著坐在地上數錢的司月,眉頭微蹙,繼續道:“是個小財迷。”

“彆這麼說人家。”

“切……”司月不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看到了好奇探出頭的男子。

這男子麵容十分清秀,皮膚過分蒼白了些,眼中帶著笑意與好奇,個子看來……似乎有點……嬌小?

穆芊芊隨後取下她的黑袍給男子披上,司月也看見她裡麵豔紅如火的衣服。

穆芊芊替他整理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隻道:“一個小孩兒有什麼好看的?在屋子裡頭開個窗就能看到的,何必再跑出來吹冷風?”

“我倒忘了……那便……我先回去坐著,你記得……少喝烈酒。”

穆芊芊笑道:“什麼酒啊?這隻是用酒壇子裝的湯……這可不是我的問題,要怪就怪店家弄錯了壇子。”

司月滿足地收好錢袋子默默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了穆芊芊一眼後就去收拾被褥。

穆芊芊將那男子裹得嚴嚴實實後再將他送進廂房裡去。

隨後,司月聽到門窗被打開的聲音,偏頭看去時隻見那男子靠在窗上,手中已端好一碗熱湯,他的目光卻停在正在點藥木的穆芊芊身上,察覺到司月的目光後隻循著她的目光還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隨即又看向穆芊芊。

“……”司月彆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再看向此時正小心翼翼地將爐內殘灰撥平的穆芊芊。

穆芊芊動作一頓,偏頭看向司月,張了張口又閉上嘴轉而看向男子,男子會了意,朝她點點頭,穆芊芊這才繼續擺弄香木。

男人喝了口熱湯,稍定片刻後又咳了幾聲,把司月的目光吸引過去。

司月微微皺眉,男人又向她招招手,司月更加謹慎地看著他。

“做什麼?”

男人又喝了口熱湯,隨後將瓷碗放在床沿上,他的雙手在司月的注視下慢慢靠近,然後結印……

司月瞪大了眼——那的確是火係印式,雖然沒見到半點火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