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滿目的高級店鋪,隨處可見的吆喝著的小攤販,將精致與親切巧妙地融為了一體的此處,正是王都的外圍。
我逛了圈,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這裡的人努力生活的態度真的和王都內圍一些的部分甚至王城大不一樣。那裡的人不是貴族就是有些“小”錢的商人,彼此間都是虛假的社交辭令,對於身份、地位、名聲、財富什麼的看的比命都重,在王城的三日遊裡,我就切身地體會到了這點。
那是在我剛顯出身形的時候,一名路過的貴族少女注意到了我,剛開始她還是打著小扇子擋住眼睛以下的部分好奇地一直盯著我,後來是施施然走了過來,向我行了個端莊的禮:“日安,先生。”
當時我在欣賞某個貴族供人隨意遊玩賞覽的後花園裡的一棵花樹。不知道為什麼,這棵樹與這個大花園裡其他所有的花都格格不入,它們都是一叢叢絢爛的鬱金香、百合或是大朵大朵的玫瑰,各種色彩交織,大方地向所有路過的客人展示它們的嬌豔,好像在說自己才是最被嗬護、悉心澆灌著的那朵,自己才是最美、最受歡迎的。
隻有這棵樹站在庭院的角落,獨自開著小朵小朵的粉色花兒,什麼話也不說。
它沒有彆的夥伴,應該是來自某個遙遠的地方,最後夥伴們都死了,隻有它活了下來,雖然並不健康。
……但好歹是努力地活下來了,不是麼?
我看著它,並沒有為它感到同情,也沒有因它身上的遭遇而感觸什麼,隻是單純地覺得懷念。
但是懷念什麼呢?我也說不清楚。
有一陣風吹過來,花瓣紛紛飄落,也隻有這附近的草地落滿了花瓣,算不上唯美。
可我還是想留下什麼作為紀念,哪怕隻是回憶中的風景也好。於是我便凝實了身形,靠在了那棵樹的樹乾上,什麼也不思考,卻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慢慢以心底散發出來,從遙遠的記憶一直到四肢百骸。
每當這種時候,我就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我遺忘了,可惜,什麼也回憶不起來。
閉上眼睛的時候,有花瓣輕輕落在了我的身上,還有誰強烈的視線。
我忍不住睜開眼,發現那是一名衣著華貴的粉發少女,見她隻是那樣看著我,應該不會過來,而且原地消失怎麼看都太奇怪了,就打算等她走了再離開,沒想到她居然這樣就過來了,還這麼莊重地同我行禮……
不會是把我誤認成哪家的貴族少爺了吧?
“日安,美麗的小姐。”
我的內心兵荒馬亂了一陣,但我很快鎮定了下來,知道應付完這個明顯隻是天真好奇的貴族小姐就不會再引起更多的麻煩了。
所以我隻是把右手放在了左胸前,微微傾身向她致意,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失禮的。
她問我為什麼在這裡,我就簡略地告訴了她我關於這棵樹的感受,順便把剛剛掉落在身上的唯一一朵完整的花輕輕放在她的手心——當然沒碰到她的手,我可是紳士啊?
那可愛的小姐似乎恍惚了一瞬,然後更加熱切地問東問西。我本來是很樂意回答的,因為看見她十三四歲青春活力的模樣,就能讓我更直觀地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可誰知道還沒聊幾句,就有個臉頰微紅的侍女帶著另一位似乎也是貴族的婦女趕了過來。
那名侍女先跑了過來,隻看了我和小姐幾眼,貴族小姐就似乎意識到什麼,直起了本來有放鬆趨勢的身體,很快我就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了——那名提起裙擺加快速度趕路,雖然還是挺慢但終於趕到了的貴婦女人一見到小姐就直接嗬斥了起來。
禮儀、矜持、隨便同不認識的男人說話什麼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聽的,隻是耳朵實在太靈了,而且她說話的聲音也不算小,感覺像是故意想讓我聽到一樣的。
…總之,我已經有努力忘掉了。
婦人發怒卻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姿容,在對貴族小姐訓完話之後,終於朝我轉了過來,問旁邊的侍女 :“這就是…?”
在得到期間一直偷瞄我的侍女的肯定答複後,她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將折扇靠在了自己的下巴上,自以為不動聲色的上下看了我幾陣,好像是在對我快速進行估量以後,她笑著打開折扇,隻露出一雙眼睛,開始旁敲側擊我的姓名、身份、住址等等。
……她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來她的目的吧?
我隨便應付了幾句,看她變得冷淡而嫌棄的態度,估計是把我當成什麼妄想高攀貴族小姐結成姻親好讓自己也躋身“上流社會”的暴發戶了。
雖然掩蓋不住對我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的嫌棄,她卻始終拉著我要說些什麼——莫非是尋找彆的利用價值?
啊,真的好麻煩。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才不管她們三人各不相同的眼光中包含了什麼。
…那三天我見識了許許多多貴族的虛榮心還有因此產生的一堆破事,說真的,他們每天沒什麼活可乾,悠哉悠哉的,就搞這些心真的不累嗎?
我隱約記得自己在哪裡也見過類似的事,於是不屑就更加深了。本還想去隱身偷偷去皇宮裡看看的……不過,現在想來應該都差不多。所謂貴族的嘴臉?
再看這王都外圍吧。雖然不一定有內圍的人富,但是他們努力生活的樣子真的很打動人心啊…哦,好像是不夠有錢才要努力奮鬥,不然怎麼在寸土寸金的王都生活下去。
這樣一想,我覺得貴族更讓人唾棄了,隻是因為身份權力就能遊手好閒什麼的。
這裡的高級店鋪的店主可是都會為了生活而瘋狂推銷啊…雖然知道你沒錢之後依舊會把你趕出去就是了,彆問我怎麼知道的。
不過,如果是為了生活的話,這也是該有的“勢利”吧。
我一個人漫無邊際地想著,隱去了身形在街邊晃蕩。看著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幾處居民宅慢慢升起了炊煙,我突然意識到:
……不管他們生活得怎麼樣,對於他們自己來說好不好,起碼這些都是在和平的社會下實現的了。
在這個世界還不和平的時候,靈界、地獄、天堂等各色生物與人類混居,隻有頭腦可堪一用的我們比起擁有特殊能力的它們來說完全算得上是弱爆了,所以戰亂、死亡、貧窮也是常有的事。
在距離多少年前的時候呢,我和我的同伴們降臨了,最終為這個世界帶來了和平…起碼這是我現在看到的結果了。如果大家看到的話,應該也會很開心吧。
等等,“大家”是誰?“我們”在來到這裡之前又在哪裡?這個世界又是如何變得和平的?後來我又是為什麼…
我的頭忽然一痛,再清醒過來的時候腦子裡隻有關於這個世界“召喚法則”的基礎事項了。先前的那些疑惑,無人解答,隻有心底的一個陌生的聲音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