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敏感的察覺到身旁的童言在哭泣。
但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因為她知道,魂魄顯形的時間快到了。
台上的傅嘉澤唱著,平穩的聲音也開始顫抖。
好好的一場演唱會,到最後卻籠罩著濃濃的悲傷,蘇白澤屬實有些受不了。
他提議道:“童言,你不是會打電子鼓嗎?曾經還和傅嘉澤一起組建過樂隊,要不要陪他上去唱完最後一首歌。”
童言垂下頭,看了眼自己透明的手,眼淚無形的滴了下來。
蘇白澤不再說話,但在心裡想,其實傅嘉澤最想要的,應該不僅僅是唱歌給童言聽。
或許最想的是,和童言一起站在台上,就像最初那樣。
“去吧。”
身側傳來景隴的聲音,蘇白澤抬眸,隻見景隴抓著童言的手腕,金光在其間流轉。
童言愣住,又動了動五指,驚喜道:“謝謝你!我...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了!”
景隴神情不悅道:“彆廢話!時間有限!”
童言馬上起身往台上跑去。
蘇白澤嘟囔道:“某些人啊,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又在嘟囔什麼?”景隴皺眉。
蘇白澤道:“沒什麼,沒什麼,我無聊了瞎說兩句而已。”
景隴冷哼,“嗬,要不是某人哭喪著一張臉,一副悲泣欲絕的模樣,吾才不會幫忙。”
“某人是誰?童言?”蘇白澤湊過去問。
景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過去頭,用後腦勺對著他。
林兮在一旁悠悠道:“某人除了小蘇你,還能有誰?”
“我有哭喪著臉?悲泣欲絕?”蘇白澤不解道:“我有嗎?你確定你沒搞錯?”
林兮故作神秘道:“千人千麵。”
蘇白澤:“......”
舞台上,鐳光燈打在傅嘉澤臉上,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童言。
童言已在電子鼓後坐下,他緊張又激動的握著鼓槌,抬眸,眼裡好像有星星,和傅嘉澤對視。
“你想選哪首歌?”傅嘉澤問。
童言摸了摸頭,羞澀的低下頭,“你決定吧,我都可以。”
“不可以。”傅嘉澤皺眉,語氣強勢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遷就我,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嗎?”童言小心翼翼抬眸,觸及到傅嘉澤不悅的眼神,垂下眼眸道:“那我想一想。”
傅嘉澤心口卻還是堵著一口氣,“童言,你該想想自己,不要總是為我而活。”
他放緩語調道:“我更喜歡為自己而活的你。”
可想到童言現在都不算活著,他的心又瞬間涼了下來,猶如跌入冷窖。
“這一次,選首你最喜歡的歌吧。”傅嘉澤拿起閒置話筒,放在電子鼓的架子上,“你唱,我來給你伴奏。”
“這怎麼能行?我...我不行的。”童言慌張拒絕。
“怎麼不行?你沒試過怎麼不行?”傅嘉澤看著他,咬牙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多好?”
“嗯?”童言抬起頭來。
傅嘉澤看著他這幅天真不設防的樣子,眼眸越來越紅,嗓音沙啞道:“笨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嘉澤...你彆...彆哭...”童言慌神道:“我馬上就選。”
他垂下頭,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嘉澤,我們唱《三十八》可以嗎?”童言問。
聞言,傅嘉澤的眼眶卻更紅了,眼淚快要洶湧而出。
“你還記得嗎?五年前你還沒有離開樂隊,我們一起創作了這首歌的詞曲。”童言回憶起來,嘴角噙笑,“我還記得就在星光大廈3801的那個酒店裡,那時我們剛賺到點錢,為了找靈感,聽說星光大廈三十八樓能看到嘉明市最美的夜景。”
“我們就花光了所有積蓄,在星光大廈包了一個月房間,創作出來這首曲子,因為是在三十八樓創作的,所以我們就取了這個名字。”
“那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了,這首歌也是我最喜歡的曲子,可是...後來你不在,我一個人演奏又有什麼意思?”
“對不起。”傅嘉澤將眼淚憋回去,重複道:“童言,對不起。”
林兮道:“《三十八》?有點耳熟,但在哥哥的專輯裡,並沒有這首歌啊。”
蘇白澤道:“他偷了許多童言的曲子,卻唯獨沒偷這首,或許也是對自己沒信心的一種體現吧。”
“沒關係,你現在能陪我再次唱起這首歌,我已經很滿足了。”童言擦掉傅嘉澤眼角並不明顯的眼淚,“我們開始吧。”
悠揚的音樂慢慢響起,不知道為什麼,蘇白澤突然想起來《月光下的星》的片尾曲,他當時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卻覺得如果有聲音,那一定就是這個曲調。
林兮驚訝道:“我想起來了!!這是《月光下的星》片尾曲,我當時看這個電影的時候,就愛上了這首歌,可這首歌當時卻沒有標注任何作者。導演接受采訪說,這是他無意中在一家小酒館聽到的,很喜歡就買了下來,但作者比較低調,並不想要署名。”
童言的嗓音乾淨溫柔,但配合上他擊打電子鼓時的動作,又顯出一股叛逆少年的狂野來。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在他身上融合的極好,也更添了一些反差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