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慘的叫聲從延禧宮西側殿傳來,蘭貴人半夜小產,延禧宮上下頓時亂做一團,太醫接二連三進進出出。
西側殿內。
乾元帝眸光冰寒,坐在榻上,目光如刀,掃過眼前的人。
寧嬪隻著青衫中衣跪在一旁,淚眼婆娑,一聲又一聲強調,“皇上,嬪妾冤枉......”
此時,大太監劉安端著那盤曾經被皇上稱讚的水晶糕,還未來得及放下,乾元帝一聲怒吼,抬手便打翻。
皇帝周身抑製不住的怒氣伴隨點心四散開來,驚得劉安也跟著跪地。
延禧宮動靜鬨得大,貴妃蘇雪柔冒雨深夜趕來。
她正抬腳跨進門,冷不丁被眼前飛來的東西嚇了一跳,危急關頭,近身太監王順替她擋下一身狼藉。
她一步一搖來到皇上跟前,先行禮後落坐,接著勸慰道:“皇上何故對寧嬪發這麼大的火?”
她的溫聲細語與寧嬪時不時的啜泣形成鮮明對比。
乾元帝瞧寧嬪的目光更冷了些,出口的話語也不帶溫度,“哼!還好意思喊冤!難道這糕點不是你做的?宮中上下除了你還有誰能做得出來!謀害皇嗣罪不可赦!”
寧嬪直搖頭,“皇上,聽我解釋.......當時,當時是蘭貴人自己說要吃的,嬪妾......”
她支支吾吾,一時連辯解都說得不清不楚,而伺候蘭貴人的宮女太監一同跪在此被問話。
小豆子:“寧嬪娘娘許是好意,才特意將糕點賞賜咱們貴人。”
寧嬪不辨其意,跟著連連點頭稱是,卻又聽小豆子說:“隻是,這些糕點是娘娘準備扔掉的,不知問題是不是出在此?”
乾元帝一聽,對寧嬪更是失望透頂,早有太醫小心翼翼拿其中一塊點心去驗,此時來稟。
“皇上,點心是用胭脂豆製成的,在宮中不善用來做吃食,隻有民間百姓吃不上飯時會拿來和著糠米一起煮食。”
“寧嬪娘娘心思巧,將豆子做成如此晶瑩透亮的食物,若能將此配方做法公之於眾,必將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聽到這兒,乾元帝的臉色有所緩和,“哦?沈太醫的意思是此物無毒,還可公布天下,解百姓之苦?”
來稟的太醫正是沈明浩。
白皙的臉頰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顯柔和,其他太醫也是第一次聽說關於胭脂豆還可以做成食物,彼時也都豎起耳朵。
沈明浩:“胭脂豆本身無毒,隻是......”他略顯猶豫瞧了眼寧嬪,才慢慢吐露,“隻是,裝有糕點的玉盤浸泡過紅花,這才導致蘭貴人小產。”
他的一句話定了寧嬪的罪。
貴妃蘇雪柔又在一旁,看似求情,實則點火。
“皇上,興許寧嬪是無心之失,她又怎會知曉蘭貴人懷孕?就連臣妾也是此刻才知道,想必蘭貴人自己也是稀裡糊塗的。”
一番話,足以令皇上起疑,她若不知會用紅花浸泡的盤子?
乾元帝冷下臉,指了寧嬪貼身宮女緋紅,“你來說!”
緋紅出列,眼神閃躲,一時拿不定主意,蘇雪柔安撫道:“皇上問話,隻管實話實說。”
隻見,六神無主的宮女跪下求饒,“皇上饒命,都是娘娘一時糊塗,她無意聽蘭貴人跟下人提及自己葵水延遲的事。”
“她跟奴婢說,葵水延時或許是懷了,但這個節骨眼,自己好不容易掙來的恩寵就要被蘭貴人肚裡那塊肉分了去,甚至是一宮主位都得讓人。”
“寧嬪又說,也或許不是,隻是身體原因,但不管是不是,趁現在蘭貴人自己不知道,治治她的身子也是為她好......而且紅花產自娘娘故土......”
被貼身宮人倒打一耙,寧嬪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身邊養了條吃裡扒外的狗,突然就衝上前給了宮女一腳,“你這個賤婢!竟敢誣陷自己主子!”
她一時氣急,卻見皇上冷冷盯著她們主仆二人。
於是,身子一軟,匍匐向皇上腳邊求饒:“皇上,這賤婢定是受了彆人指使,求皇上為我做主。”
乾元帝不是傻子,單憑宮女的話,他是不會采信,不過他從小在爾虞我詐的宮中活下來,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往往就是真相。
而且,他確信後宮女人為爭寵什麼樣的手段都見怪不怪。
也許蘇雪柔早就掌握皇上的心思,才敢在宮中肆無忌憚。
蘇雪柔:“皇上,也不能單憑一個宮女的話的就冤枉了寧嬪,還需慎重。”
緋紅被寧嬪踹了一腳,此刻爬起身,生怕汙蔑主子會被處死,又信誓旦旦道:“皇上,隻需翻查寧嬪寢殿,若能找出紅花,自可以證明奴婢之言,奴婢萬萬不敢汙蔑自家主子。”
一聽這話,寧嬪臉色煞白,她生於漠北,紅花是那裡獨有的......
寧嬪父親是邊陲官吏,而她自小就向往繁華富饒的都城,為此,一個小官不知求了多少人,才在宮中選秀時將她列入名單。
臨行前,她拉著父親的手,“女兒這是要成為金鳳凰了,父親該為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