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不懂父親眼中的仿徨。
如今一股寒涼自心底升起,也許父親是對的,皇宮不適合漠北的女子生存......
紅花很快被搜出來,證物擺在眼前,又加上蘭貴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寧嬪,你好狠的心!我的孩子呀......”
“皇上,您要為嬪妾做主......”
此刻,寧嬪任何辯解都顯得無力,她被推出門,玲瓏的身姿隻裹著一件青衫,剛剛還婉轉承恩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受了二十板子。
何等諷刺!
綿綿細雨落在她的發間,似怎麼也下不完,細雨密如針,紮得人很快沒了知覺。
延禧宮外,皇後姍姍來遲。
椿嬤嬤攙扶著她,問:“娘娘,為何不一早趕來?如今寧嬪都昏死過去,事情很難翻轉。”
皇後隻望了眼雨中的人,冷冷道:“就算她被冤枉,但謊稱紅豆水晶糕是出自她手,欺君之罪是跑不掉的,不如先讓皇上發完火,更有利於本宮接下去的計劃。”
皇後步入殿中,瞧了眼滿屋子的人,行完禮,道:“請皇上屏退左右,臣妾有話說。”
乾元帝大手一揮,眾人退下。
彼時,殿中隻留貴妃、蘭貴人和大太監劉安。
“有什麼話皇後說吧。”
隻見,皇後先是請罪,“皇上,臣妾有罪。”
說著,屈膝一跪,“其一,寧嬪糕點出自臣妾宮中,這是糕點配方。”
劉安接過,奉上君前。
“其二,臣妾統治後宮不力,竟沒留意會發生此等有辱皇家顏麵的事。”
皇上:“此事並非皇後之過,實乃寧嬪自己壞了心思,朕不會追究皇後之過。”
卻見,皇後臉色微恙,自懷中掏出一物呈上,緩緩道:“臣妾所言,並非寧嬪之過,她尚有欺君之罪,糕點是臣妾親手做的,卻讓她拿來邀寵,實乃可惡。
又道:“此乃湘笛,欲將湘笛和,無調入宮商。臣妾有罪,若不是貴妃提醒,後宮怕要釀出滔天大禍!”
在湘笛出現的一刹那,蘭貴人早就自床榻起身,剛剛小產的人瑟瑟發抖,披頭散發跪了下來,似認命般閉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淚,再次睜開時,泛著血絲的眼眸惡狠狠盯向貴妃。
她自知活不過今日,最後關頭袒露,“皇上,都是嬪妾的錯!求您放過樂師,嬪妾隻恨自己瞎了眼才會跟著貴妃!”
眼見事情超出自己預料,貴妃緊跟下跪,“皇上,臣妾知罪!但這些都是蘭貴人自己行為不檢點,與臣妾無關。”
皇上卻反問一句,“貴妃一早就知道?”
蘇雪柔一時啞口。
蘭貴人直指貴妃,眼神怨毒,道:“皇上,是貴妃!貴妃逼臣妾拿孩子來陷害寧嬪,隻因寧嬪得了恩寵!”
蘇雪柔立即反駁,“皇上,蘭貴人做下這等肮臟事,若臣妾知道她腹中之子有辱皇上威嚴,早就不會留她活到今日!皇上,您是懂雪柔的呀!一切有損皇上的事,雪柔都會替你擋在前的......”
乾元帝卻冷不丁一句,道:“朕倒希望,當年你沒有擋在朕的前麵......”
一句話,令蘇雪柔血色褪儘。
鬨騰了一整晚,乾元帝似疲憊不已,拖著沉重的步子準備離開,臨出門道:“蘭貴人賜自儘,貴妃禁足半月,皇後擬旨吧。”
皇後一直低眉,又問:“皇上,那寧嬪呢?”
乾元帝冰冷的聲音道:“皇後應懂得天子威嚴,皇家顏麵!今晚之事,朕允準你全權處置!”
皇後心領神會,在乾元帝離開後,散了該散的,罰了該罰的。
寧嬪罪不至死,但皇後明白皇上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了,任誰都不會願意記起,上一秒還沉浸魚水之歡,下一秒就被告知自己頭頂一片綠光的。
出賣主子的緋紅直接杖殺,宮中最容不下的就是背主求榮的奴才!
蘭貴人自不必說,皇後賜了一碗毒藥。
隻是,人在被推出去的時候,還是心有不甘,目眥儘裂反問貴妃,“蘇雪柔,我已經答應你,不惜拿肚裡的骨肉去陷害寧嬪,為何!為何你還不肯放過他!”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與自己偷歡的樂師,不用想也知道,自此宮中不會再出現湘笛。
蘇雪柔沒有回應,她一直沉浸在皇上臨走前的眼神中,惶惶不安。
終於,她醒神,與皇後對峙,“蘭貴人的事皇後娘娘不可能知曉!”
她連身邊的人都沒提過,皇後又從何得知,還特意過來擺了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