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蔓,我是怕我勉強她。”
開車的音樂人頭發紮得鬆垮,上麵也沒任何飾品。
崔蔓一切從簡,感情也是,但處在感情豐沛的圈子,每天都能聽到四麵八方關於感情的愛恨。
陳糯和酆理的感情跨度太長,換成正常的男女要麼早就結婚,要麼就各自結婚,散落在天涯海角,知道還活著,也會在某天收到另一個人的死訊。
但這兩個人都是女的,目前沒辦法結婚的女的。
身份又好幾重。
校友。
情敵。
姐妹。
情人。
重新見麵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崔蔓打了個哈欠:“我要是酆理,出事了忘了可能就順從新生活發展了,有家庭條件不錯的姐姐關照,介紹的人也不會差吧?”
在錄音棚酆理那邊的聲音崔蔓也都聽見了,她也能通過酆理和自己說的拚湊出前幾年發生的事:“就算想起來了,那也過去了。”
“畢竟新生活都是明天,而你是昨天。”
崔蔓性格溫和,和酆理站在一起是徹頭徹尾的和事佬,很少有說話尖銳的時候。
陳糯和她認識多年,也見證了她曲風的變化。
崔蔓的辨識度比她還高,歌曲驚悚又奇詭,加上自成一派的轉音,更讓人覺得她人不正常。見到本人又想不到她走的居然是和睦路線,看上去居然是樂隊裡最正常的。
陳糯無法反駁,她抿了抿唇,壓住喉頭溢出的酸澀,崔蔓又說:“但她不是拒絕了嗎?想起來了就回來,接采訪、看你演唱會,和你見麵,也不排斥你進入她的新生活。”
這點堵車,崔蔓切了一首她們學生時代廣播室愛放的甜歌。
以前隻聽個旋律,做了相關行業聽歌也不純粹了。此刻旋律輕快,港台歌手咬字不清晰卻不影響構架的氛圍,她倆某種程度都算得上致鬱係歌手,這樣的類型都是她們的短板,陳糯更是功力深厚,翻唱都能把快樂唱成快死。
陳糯伸手切歌,深吸一口氣:“你這麼懂自己怎麼不談。”
崔蔓喂了一聲:“我說了這麼多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要懟我兩句?太過分了吧?”
酆理的訓練場不在郊區,但也有點距離,崔蔓當了半天司機也不滿意:“我問酆理要打車費。”
她不等陳糯反應直接給酆理打了個電話,那邊的人很快接了,崔蔓:“酆老板,我把你家邱老師送來了,專車接送v我五百看看生意人的實力。”
陳糯給她轉了五塊:“五百塊我坐車都能回老家了,你搶錢啊?”
她們現在這個地位高不成低不就,論存款陳糯還比崔蔓多。
崔蔓完全是月光狀態,底下有儀葬隊要養活,又有自己的樂隊要辦,她又善心泛濫,經常去做公益,時間流走,鈔票也沒到手。
崔蔓五塊也要收:“還沒在一起就給酆理省錢了?你以前是這樣的嗎?”
陳糯不滿意:“什麼叫沒在一起!我和酆理也沒分手啊?”
哪怕酆理剛才在日料店提過,陳糯依然忽略。
崔蔓哦了一聲,反問:“不是分了很多年了嗎?”
一句話足夠把陳糯點炸,崔蔓頭皮發麻,生怕陳糯把她車砸了,對酆理說:“你出來接一下人可以嗎?我還有事。”
酆理的背景還有人喊她姐姐,也有喊教練的,聲音都是小孩。
她忙得很明顯,陳糯冷笑一聲,“不用她接,你也快走吧,不打擾你開轉車訛錢了。”
她解開安全帶下車,砰地關上門,崔蔓和酆理的通話還沒結束,崔蔓說:“你倆真的分了?”
酆理現在又不是失憶,“當初我要走就是這個意思。”
崔蔓還記得陳糯逐漸頹廢的狀態,呃了一聲,又問:“那現在你倆什麼關係?”
酆理還時不時和小孩講幾句訓練要求,聲音聽上去很靠譜,“不知道。”
她的不知道和以前老師上課提問她站起來回答一樣斬釘截鐵,不知道都理直氣壯。
崔蔓當年隻是圍觀的同桌,現在不知道為什麼體會到了課上老師氣得咬牙的心情,深吸一口氣說:“你不知道那現在打繼續什麼?”
酆理還是回答不知道:“就是想回來見見她,合適的話再試試,不合適……”
門口到訓練場不遠,進來就是,裡麵小孩子很多,教練也就幾個,酆理沒戴頭盔,站在距離門很近的位置,特彆好認。
酆理:“那就算了。”
崔蔓才不信:“你看看自己的雜誌采訪,是算了的意思嗎?”
酆理也笑,她的生命中路過的人都很容易和死有關,她也一樣闖過鬼門關,比從前還看得清楚,更少了幾分從前限定的意氣:“我和她在一起也不像談過戀愛,你沒發現嗎?”
崔蔓了解她們感情的來龍去脈,卻不敢說這是愛情的來龍去脈。
酆理單方麵的強求換來的機會,在命運一錘一錘的逆境裡衍生出來的依偎,可以說是愛情,但不是戀愛。
她們少了戀的過程,其中一個能想起從前,卻無法感受心動。
這太糟糕了。
崔蔓:“那再試試,沒後顧之憂的,兩位經濟自由的成年人,戀愛最適合不過了吧?”
酆理嗯了一聲,想起了自己手機的日程提醒,問崔蔓:“有沒有意向加入摩托車錦標賽的主題曲製作?”
崔蔓沒回答,酆理身後有人問:“為什麼問她不問我?”
陳糯:“她獅子大開口,我不一樣。”
“我可以免費。”
崔蔓想:我看你是要酆理以身償還吧?